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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向家的農事,向家人才有了各自的“天地”。有一次取燈和向文成討論起少了群山的向家當是何等狀況,兩人作了許多假設,都是些不樂觀的假設。有一次農忙時群山媳婦病了,群山回家半個月,向家就像塌了天,水車不轉了,禾苗旱死了,牲口也病了。這時同艾就沒好氣地埋怨起兒子向文成,嫌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說藥橫豎是不能當糧食吃。向文成就說:“娘,你別埋怨我了,我趕緊去給你請群山吧。”他把“叫”說成“請”。群山被向文成請回來了,同艾才停止了對向文成的絮叨。
今天,群山只在粗車上套了一匹瘦騾子,又胡亂在車上撒了幾把亂草敗葉,儘量不叫這車顯出主人的身份。同艾在一旁就偷著樂,她是樂群山的聰明。從前她出門去元氏上火車,群山也是把車馬打整了又打整,把車輪、車轅擦了又擦,把車幃掃了又掃,連自己手中的鞭子也是仔細挑選。今天群山往車上撒爛草也是一種打整吧,同艾想。
兩人說話答理兒來到兆州城東門,果然群山對車的“打整”奏了效。兩個日本兵正對一輛花枝招展的細車進行盤查,而對群山的粗車只掃了一眼就放他們進了城。
同艾坐著粗車在城裡的街上走,進了東門是東街,路還是從前的路,街還是從前的街,但這路和街已失去了往日的熱鬧,店鋪大都關著門。車過東坑時,同艾看見,只有十五中的門敞開著,門前有兩個站崗的日本兵。他們呆立在門口顯得非常寂寞。只待幾個日本女人嘰嘰嘎嘎從門內閃出時,四周才活躍起來。兆州人管日本女人叫日本娘兒們,日本娘兒們嘰嘰嘎嘎很快就走到同艾的車前。同艾知道這些日本娘兒們的身份,她們年紀輕輕,都不算好看,可臉搽得很白。她們是日本兵的隨軍窯姐兒。
在縣城街上和日本娘兒們的遭遇,令同艾很是惱火。當她看見小妮兒時,心裡的火氣才漸漸平息下來。同艾喜歡看見小妮兒,長時間不見小妮兒,她就託人捎信讓小妮兒回笨花。有時候她想,她喜歡小妮兒的什麼呢,她喜歡小妮兒的人情多,是非少。
小妮兒把同艾攙上繡樓,繡樓的牆壁上已不見向喜的照片。向桂也無心再作佈置,四壁空空蕩蕩的,空蕩而寂寥的繡樓正是如今裕逢厚的寫照。小妮兒給同艾沏了茶,同艾往茶杯裡掃了一眼,心說這是“高末兒”,茶葉的最低層次了。她一陣心酸。正在裡間睡覺的向桂,聽見小妮兒和嫂子說話,急忙走了出來。他在同艾跟前坐下,神情拘謹。同艾細細端詳著向桂,他的背頭還留著,大約好久不梳洗了,頭髮豎著,泛著頭屑;眼睛上的眵目糊也很多很厚。同艾看著一身落魄的向桂說:“桂呀,先洗把臉吧,這寒磣樣兒怎麼給你嫂說話。”向桂都幾十歲的人了,同艾叫他,還像小時候一樣。
向桂按同艾的指示洗了臉,同艾就當著小妮兒說了她進城的目的。她說:“驚動一下你的朋友吧,該驚動的時候就得驚動他們。你的朋友裡總有個把認識葛俊的吧?”雖是求人的事,但同艾的話裡沒有請求,只有命令。
向桂表示,這件事他一定盡力。他和同艾想了些七拐八拐的主意,到底把葛俊請到了繡樓。同艾看見葛俊,不卑不亢地把事情給他作了交代,最後她說:“他葛叔,這可是我頭一回託你辦事。”她不說“求”,她說“託”。
葛俊答應去辦同艾託的事,他們誰也沒有提向喜。
向桂送走葛俊回來,同艾從衣兜裡掏出一張錢帖,交給向桂說:“這是一百塊大洋,我也不知道怎麼給葛俊,也不知道去哪兒兌換準備票①。你去辦吧。”
向桂接過錢帖,交給小妮兒。
同艾處理完葛俊的事,又對向桂說:“讓小妮兒把甘運來叫過來吧,我想看一眼你哥哥。”
甘運來現在城內開修車鋪,當年甘運來在軍中就學過修槍。他不用夥計,自己租了個小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