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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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那是高階詞彙,我暫時還用不上。我說:“醫生,我父親沒有參加醫保。所有的費用都得自理。換腎手術費用高嗎?”
醫生皺著眉頭回答我:“不管是換腎還是血液透析,如果沒有大病保險,費用都很高。換腎要二十來萬,而且還需要終身保養,血液透析的話,看他病情而定。但你至少也要準備差不多這錢。這病就是個富貴病,二十萬能撐過今年,以後每年都還有可能需要一些錢。手術的話,要把錢提前繳納到醫院裡來。血液透析按每次治療費用交納。”
二十萬,那時候在我那暴發戶的老爹眼裡,簡直跟現在兩百塊錢似的。可現在他白髮蒼蒼,瘦骨嶙峋,一臉消瘦地躺在病床上,早就沒了當日中氣十足盛氣凌人的成功人士形象。二十萬就是我們的天。
我坐在老爹邊上,說道:“爸,你那時老嫌棄自己沒有富貴相,現在總算得了種富貴病,也算滿足了你心願了。”其實我老爹待我還算不錯的。山溝溝裡飛出我這麼只金鳳凰來,考到A大這事比他變成暴發戶還光宗耀祖。他每次拿著一打錢讓我買點文具買點書的時候,我都覺得他粗俗。這年頭都送人卡,哪還一摞摞地往外扔現金的。而且我又不愛花錢,他給我多少我都不愛收。我越這樣我爹就越覺得我是隻鳳凰。有時候都不叫我“小然”,直接說:“金鳳凰,等你畢業了,你就來幫爸爸。爸爸的天地廣闊著呢,就等你這樣的人才來施展拳腳。”
可惜,我這隻金鳳凰也拔不出金毛來,到頭來不還得為錢東奔西跑?
我去做腎臟化驗前,問了一下我媽,家裡積蓄還有多少。我媽這幾年真是老得快。雖然早期我家就是一農民,在山溝溝裡我媽還是插秧高手,可我家有錢的時候,我媽把所有高檔的美白產品都抹在了臉上,天天跟住在美容院似的,捯飭得比我還嫩。現在塵歸塵土歸土,我們家被打回了原形,我媽也體現出了這個年紀該有的滄桑。只不過起點有點高,是從那樣精心保養的貴婦臉一下子變成斑斑點點的黃臉婆,所以顯得老得神速,讓我看著特別的於心不忍。
我媽抹著眼淚告訴我:“家裡還有萬把塊錢,都是棺材本了。死東西到老了還要折騰我啊。我是哪輩子欠了他,找了他這麼一個燒錢的主兒啊。”
說著說著,我媽就慟哭起來,跟我們這病房死了人似的。
我寬慰地拍著我媽的背,想著當初我老爹有錢時,我媽還塗著指甲油跟我說這輩子積了什麼德,你爸怎麼能發這麼大的財呢。人生跟過山車一樣,把你捧到最高處,你在上面風光無限,覺得天地都是你的,可以跟Jack一樣吼著“I am the king of the world”,然後“嘩啦”一聲,還沒等你清醒過來,你就已經被摔到最低谷了。
我倒是也沒有什麼可埋怨的。福也享了罪也受了,算盤珠子撥一撥,我們還算賺的。大不了當中間的發財是黃粱美夢唄,要是我們壓根就在那山溝溝裡沒出來,哪那麼多悲天憫人的情緒呢。
以前我是個感情用事的傻孩子,現在我脫胎換骨,家裡我是主心骨,越慌亂的時候我越需要鎮定。
錢錢錢,當務之急是籌錢。醫生說的對,即便腎源配型成功,我爸這身體也不能進行手術。趁我還不用捐腎之前,我得先把我們倆的手術費、血液透析費用都攢齊了。
我記得我的卡里還有兩萬多塊錢。當初家裡出事,我為了逃避一心要考研。沒有錢就把所有的名牌包包名牌衣服都賣了,憑這個收入我竟然還堅持了兩年。我又開始學著打工,半工半讀,省吃儉用地也存了點錢。
我把卡塞到我媽手裡,告訴我媽密碼,讓她醫院有急用就從這卡里取錢。我做完化驗就買了去往A市的火車票。
A市還是一如既往的燥熱。火車站的廣場被烈日炙烤得快要化了。我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