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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靈訴抿著唇沒吭聲,也沒垂眸看他,只默默掀開被子抱著膝坐著,長卷的睫毛掙扎般顫抖。
噴劑灑在面板上觸感很涼,魏靈訴不自覺縮了一下,他還以為會和家裡一樣,遭遇粗暴和急躁。誰知千憶抬頭看了他一眼,把藥劑先噴在自己掌心,然後再把手掌覆在他腫起的腳踝上,這樣至少魏靈訴不會被冰到。
千憶的掌心溫熱,一手就將他的腳踝覆了大半,他下意識想縮,又被恰好適中的力道鉗制回去。傷處被覆得脹脹麻麻的,像有幾千根針尖在跳舞,又像在他心裡嘣開個火星,燒得他心裡灼熱。
上完藥後,千憶出去了,再回來時,手上拿著一個包好的冰袋和一顆水煮蛋。他先試探性用冰袋貼上魏靈訴的腳踝,見魏靈訴細微地嘶了一聲,立即把冰袋放在一邊,換上冰涼的雞蛋,極有耐心地在他患處劃圓。
比起冰袋,雞蛋的觸感要好上很多,魏靈訴垂眸盯著他的手,強忍著沒再抗爭。
「是有點不舒服。」千憶垂眸盯著患處,邊輕聲說,「但今天不揉開淤血,以後好得更慢。」
屋裡只點了盞溫暖的檯燈,兩人相對而坐,影子更是親密地靠在一起。
他為什麼對自己這麼有耐心?
魏靈訴又不可遏制地想到,他對院裡其他的小朋友是不是也這麼溫和又有耐心。
最後,他莫名想到書裡夾著的速寫書籤,不知為什麼,心裡彆扭地擰成了結。
那天晚上,也許是因為認床,也許是因為周圍都是千憶的味道的緣故,魏靈訴睡得很不踏實,連夢境都破碎而不連續。
夢裡,千憶站在樹下,臉上表情模糊,似乎在笑又好像沒在笑,然後有人從樹後走出來,拍拍他的肩膀,羞澀地遞上一封情書。
緊接著,魏靈訴猛然驚醒。他的身體從僵硬中緩緩醒來,額上沁出細密的汗,像做過一場漫長的噩夢。
因為睡得不牢靠,次日魏靈訴醒的很遲,他剛洗漱完,千憶已經做完早餐,端著一份進來:「腳崴了就別下去了。」
早餐是很素的快手小炒,一份清粥,和三塊散著清香的粉色小點心。
「裡面是紅豆沙,很甜。」他壓低聲音,「別聲張,這個只留給了你。」
魏靈訴咬著綿甜的糕點,一面有些不滿千憶拿他當小孩看待,一面聽到只有他有,心裡又說不出地暢快。
「我待會就出去了,你今天不想出門就在這裡休息。」
魏靈訴正在舀粥的勺子一頓:「你去哪兒?」
「打工。」
「元旦還打工?」
千憶笑著答:「元旦工資三倍。」
魏靈訴咬著勺子看他:「你幾點回?」
「晚上,可能六點。」
他將勺子放下,一臉嚴肅:「我要去。」
胳膊擰不過大腿,千憶也擰不過小少爺,三十分鐘後,魏靈訴被安頓在一個僻靜角落,稍微偏頭就能看到場地中心的千憶。
千憶今天的工作是穿上玩偶服,扮成小熊在商場裡賣氣球,今天是假期,來商場的小孩子不少,他一直忙到快兩點才換班休息。
換班之後,魏靈訴一個沒照住,他人就不見了。
魏靈訴左等右等,想出去找但又礙於腿腳不方便,感覺自己快餓的撐不住的時候,一隻青綠色的小熊走到自己面前,輕輕放下一袋午餐。
「你來啦。」魏靈訴抬頭,唇角微翹,極細微地笑了。
「嗯。」千憶摘下毛絨絨的玩偶服頭套,單手抱著,一頭捲毛被壓得歪七扭八,倒算得上可愛,「沒想到搞這麼晚。你餓了吧。」
魏靈訴撕開餐具袋,反倒問:「你吃了麼?」
「你先吃,我待會有工作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