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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眯起獨眼,點頭道:“好好,二位說的都不錯,不過,現在人犯已經押送了錦衣衛的詔獄,所以究竟如何逼問口供,還是要勞煩陸都督費心。依我想來,此次謀刺家父閣老,幕後的罪魁禍首,難脫吳山、方鈍、周延、鄭曉這四人。若是對這些刺客嚴加考掠,必能問出端倪。不知陸都督以為如何?”
所謂的問出端倪,無非是逼供的意思。那錦衣衛十八套酷刑,常人聽了便頭皮發麻,雙腿發軟,何況身受其中?便是那鋼打鐵鑄的硬漢,真到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時候,能不能咬住牙關,也都在兩可。更何況這次慶雲班被擒的人多,中間只要出一兩個差些的,陸炳要存心想要問出什麼口供,那真是不費吹灰之力。
就算真的問不出有效口供,還可以捏造供狀,強摁畫押這些終極無恥工具嘛。手段雖然下作點,也要看分什麼場合用。
嚴世蕃說了此話,獨眼盯向陸炳。雖然口吻上是詢問,但言下哪有半點詢問的意思?陸炳卻並未言語,而是以手輕釦大椅扶手,淡淡道:
“小閣老之意,此事只著落在這四人身上了?不知元輔是何意?”
嚴嵩輕捻鬍鬚,待要發話,忽聽一句:“祖父、父親且慢。”卻是嚴鴻此時突然躥了出來。嚴嵩、嚴世蕃二人都是一楞。
“胡鬧,這裡哪有你說話的地方?”嚴世蕃習慣xìng地怒斥道。
陸炳卻一笑道:“小閣老何必如此生氣?今天之事,嚴世侄立功非小。剛才說的一段話,也入情入理,甚為得體。以陸某見,還是且讓他說說。”
嚴嵩也點點頭:“東樓,還是讓鴻兒說說吧。橫豎這裡都是自己人,說對說錯都沒關係。”
嚴世蕃見陸炳和老爹都發話了,只得收轉脾氣:“那鴻兒你便快講。不過,不要信口胡言,否則就也學你二弟,給我滾回後宅醒酒去。”
“多謝祖父、父親。多謝陸世伯。”嚴鴻行了個禮,輕輕咳嗽一聲,備足中氣,準備開口。
嚴鴻剛才一直聽著老爹和兩個臭名昭著的幹叔叔計較,心裡卻感覺如同一萬匹草泥馬呼嘯而過。
他並不是那種白痴,天真到認為古代也該講人人平等、司法公正,一切以事實為依據法律為準繩。至於未審判先定調子,刑訊逼供,乃至栽贓陷害這種事,他並不排斥,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家族,他甚至不在乎親手做這些。
尤其,這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或者民事訴訟,而是政治鬥爭。政治鬥爭搞得嚴重時,什麼下三濫的招數都能是使出來,一點陷害攀誣,算個雞毛啊。
可是,單就今天這個事,卻讓他感到,不該如此。
嚴世蕃聰明絕頂、嚴嵩宦海多年,趙文華等人都是大明官場中打滾多年的人jīng,論為官為政,都非嚴鴻這個年紀輕輕的紈絝所能比擬。
可是嚴鴻比他們多了一條長處,那就是,這個不學無術的穿越者,雖然記不得歷史細節,卻知道嚴家不知在幾年後就會徹底滅亡。
正因為如此,他的危機意識比這些人要強的多。而這種危機意識,再加上他穿越前在保險銷售業過的那種誠惶誠恐,仰人鼻息的rì子,以及他在中學歷史課、政治課上學的一點似是而非的皮毛,使得他看問題的眼光,卻能與這幾個chūn風得意的父輩略有不同。而這一點不同,恰好彌補了嚴世蕃乃至整個嚴府、嚴系大佬們在眼界上的不足。
嚴家在這些年太順了。自從害死夏言之後,沒有任何一個敵人能擋在嚴嵩面前,沒有人能對嚴家造成威脅。不論是沈煉,還是楊繼盛,所有敢於站出來反對嚴家的人,都已經被輕鬆碾壓。目前朝中第二大勢力的徐階,則在嚴家的氣焰面前唯唯諾諾,韜光養晦。至於吳山、鄭曉之流,在樹大根深的嚴府面前,也只不過是讓人討厭的癬疥之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