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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動人民能承擔得起的。
崔頌朝戲志才耳語了兩句。
他想起因為採藥而失蹤了一晚的喬姬,心想莫非是自己想岔了,喬姬並沒有趕著宵禁出門,而是因為草藥難尋,耽擱了時間,又不曾留意,這才被宵禁困了一晚?
戲志才聽聞喬姬那裡或許有他需要的藥材,眉間略松。他見崔頌取下腰間佩戴的香囊,讓婦人去驛舍找喬姬並轉達幾句話,便抱起孩童,將他安置在背風又能透氣的地方。
情況依然很不樂觀。
哪怕有了藥材,還有擅長醫術的喬姬在,一來那些藥材中未必有對症的幾味藥,二來不管是趕路還是煎藥都要耗費不少時間,而這男童已經燒得神志不清,隨時都有性命之危,恐怕撐不了那麼久。
崔頌也明白體溫太高的危險。
因為時代的侷限性,有效的退燒手段實在匱乏。比較靠譜的是物理降溫,然而所謂的酒精退燒缺乏可行性。且不說以這個時代的酒精濃度能起到多少效果,如今兵荒馬亂,糧價飆升,普通人連飯都吃不起,哪有餘糧釀酒。官方提供的酒不但價格高昂,更是管制嚴格,不許流通倒賣。
如今比較可行的,就是給病患補充水分,並用涼水擦拭身體的辦法稍加控制體溫,減輕持續高燒給身體帶來的負擔。
崔頌和戲志才說了自己的想法。戲志才聞言,將目光轉向這裡的主人。
從剛才起就被忽略了個徹底的神醫看著兩人來回忙碌,頗有鳩佔鵲巢之勢,此刻見二人提出要求,雖是為了救人,心裡到底存著一絲不樂意。
戲志才看穿他的心思,驀然冷笑:“本以為你這所謂的神醫縱然招搖撞騙,到底有著幾分懸壺濟世的慈心,
是我高看了你。”
神醫臉色難看,心中十分不忿。
“若非有我,這裡的人活得毫無盼頭。生了病就得硬扛,要麼躺著等死。你這不知人間疾苦的讀書人,倒在這說風涼話。”
崔頌接道:“若非有你?有你又能如何,無非是喝下一碗不能治病的符水,換一種方式等死罷了。”
神醫被噎的不輕,惱怒道:“你怎知沒用?這病邪皆怕正氣,心中有了正氣,不懼病邪,自然百病皆消。任某雖然醫術不佳,卻也擔不起這草菅人命的罪名。”
崔頌有些驚訝,沒想到這神醫還知道意志力對人體的影響。
然而所謂的安慰劑效應並不是萬能的,意識可以改變物質,卻無法決定物質——以為靠著強大的精神就能戰勝所有疾病,未免異想天開。
崔頌倒是想和對方再辯兩句,然而這裡還有一個高燒昏迷的孩童,刻不容緩。他藉機緩和了語氣。
“想來神醫也有為難之處……你我皆不願看這孩童命喪,何不暫且放下這是是非非,先將人命救下,再論其他?”
神醫到底不是鐵石心腸之人,既然砸場的給了他臺階,他順勢而下:“也罷,你倆在這守著。”
說完便去汲水。
有了□□的補充,又給身體表面擦洗降溫,幼童到底撐到喬姬帶藥來的那一刻。
幸運的是喬姬的藥包中正好有對症的藥,經過診治,幼童的病情得以穩定下來。
喬姬留下兩帖藥,幾人便準備離開。
先前罵過戲志才的婦人有些尷尬,對著救命恩人訥訥道謝。
戲志才不平不淡地受了。
崔頌多看了戲志才兩眼:若是尋常人,出於好心出手,卻被當事人當做搗亂的惡人,惡語相向,必然十分惱火。而戲志才不,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別人的態度和行為對他來說無關緊要。哪怕最後婦人被打了臉,對他十分感激,戲志才也沒有揚眉吐氣的感覺。就好像和之前的惡語相向一樣,沒有任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