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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二字沒機會出口,秦庭就「啪」一下將摺扇拍在桌面上。
這副動作把顧時清嚇了一跳。他是讀書人,卻說出這般違逆祖宗的妄言,心下本就忐忑,又見外人在此,心中的火苗霎時便熄了幾分。
若不是杜喻之早先告訴他,朝中的李大人在小殿下心中恐怕不簡單,他也不會腦袋一熱就來敲謝玹的門。
顧時清後知後覺地品嘗到一點無地自容的羞愧,他低著頭,紅色從雙頰蔓延到耳後根。
「你來求見我,只為此事?」謝玹表情涼涼的,「男子漢大丈夫,考取功名只為委身於人下?」
這話說得著實有點重了,顧時清頓時急道:「不是的!臣下胸中滿載一腔熱血,願為君為民,開天下盛世!」
「既然如此,你是想復興科舉令麼?」
謝玹話音一轉,冷不丁問道。
一頭扎進死角的顧時清一怔,傻傻愣愣的:「小殿下……」
「你來尋我,想必也是為此事而來。」謝玹道,「我也想天下寒門之子有機會入京一展抱負,即便沒有你這般莽莽撞撞地找上門來,我也不會忘記這回事。你下去吧,這事急不得。」
顧時清抬起頭來。
他臉上的紅潤漸漸褪去,因為緊張,唇色亦是慘白如雪。但此人既是從科舉令中殺破重圍來到京中,定然是有一番才能的,只不過囿於寒門身份,無法大放異彩。
他冷靜下來,眉眼也順勢變得沉靜而堅韌。
「是。」顧時清緩緩道,「是臣下一時心急,驚擾了殿下,還望殿下恕罪。」
他有些晃神,不知是急的還是因為被拒絕。茫茫然地站起身來,心中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麼。
身後,謝玹又道:「其實今日你說這話也是帶著真心的吧。」
顧時清驀然轉身。
謝玹表情未變,舉手投足皆從容矜貴,讓凝視著他的顧時清想到了天上微小但耀眼的星子。
「謝謝你的真心,但容我拒絕。」
「為何?」顧時清聽見自己啞聲問道。
謝玹彎唇一笑:「因為你不夠漂亮。」
永州某處的一地宅院,佔地雖小,但裝飾不凡。
蜿蜒的小徑上有家僕模樣的人小步走過,往更深的宅院裡去。他下了臺階,越多鬱鬱蔥蔥的常青藤,身後廊庭下的門簾上,便左右各有一卷題字顯露出來,字型飄逸絕塵,絕非凡品。
「簷飛宛溪水,窗落敬亭雲。」
廊庭之外有一院門,他著手推開,而後豁然開朗。陽光大好的庭院之內擺放著一張長案,鳳九淵只隨性地披著件長衫,正在提筆作畫。
墨發偶爾隨著動作垂到案上,他也並不去管。
「王爺。」家僕低眉順眼走過去,「李州府又來了。」
鳳九淵:「嗯。」
家僕等了一會,沒聽見下一步指令,以為還是如同往日一樣搪塞推見。但他今日見鳳九淵好似心情不錯,便又特意等了一會,果不其然就等來了下一句回應。
「你讓他在前廳等著,我待會就去見他。」
家僕領命而去。
諾大的庭院裡,唯餘鳳九淵一人。
初冬的天已然有些涼了,鳳九淵並未束髮,風揚起他的衣袂與發尾,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如同畫中走出來的謫仙。
長案上的畫作經由他手,寥寥幾筆便被勾勒出一個人形。青絲碧眼,烏袍加身。但那顏色死氣沉沉的袍子並未讓畫中人看起來陰沉,反而因點睛之筆的碧眼顯得高貴而深邃。
若有人經過則定會認出,畫中的人不是他人,正是如今正下榻至驛館的那位十三殿下。
只是畫中人的年紀要更大一些,眼神也更為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