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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濯雪輕輕嘆了口氣。
步淵停淒涼一笑：&ldo;我本以為這是好事，男子漢大丈夫，本就該承擔自己的所作所為，縱然他是萬劍山莊的少主，縱然他天生就比別人多幾分悔棋的機會，也不應當逃避。&rdo;
秋濯雪不忍道：&ldo;他的確沒有逃避。&rdo;
&ldo;何必安慰我，他只是太過有恃無恐，不明白死是真正落子無悔的事。&rdo;步淵停道，&ldo;他進步得太快，贏得太多，便忘了悔棋時的不甘。&rdo;
秋濯雪心中有千言萬語要說，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步淵停沉默了一會兒又道：&ldo;他小時候常常利用自己的聰慧設計旁人，叫他們吃個大苦頭。其實他不過是僥倖，卻以為自己凌駕於這些人之上。&rdo;
秋濯雪輕輕嘆氣道：&ldo;其實……其實步少莊主的確聰明非常，就連秋某都險些……&rdo;
&ldo;只可惜他走偏了路。&rdo;步淵停搖了搖頭，打斷他道，&ldo;只可惜他有才無德，這點小聰明沒用在正途上。&rdo;
秋濯雪可以對步天行說出任何話來，可要他對這喪子的老者說出惡語，實在千難萬難。
他只是黯然地將步天行的屍身交給步淵停。
步淵停的身體似乎都在顫抖，他將步天行緊緊抱住，高高舉起一隻手來，神色終於憤怒起來，看上去幾乎立刻就要崩潰了一般。
最終那巴掌只是輕輕落下，落在屍身的肩膀上，步淵停將步天行緊緊摟在懷中，終於跪倒塵埃之中，淚流滿面。
秋濯雪不再多看，而是往前走去，倒是越迷津頻頻回顧，他皺起眉來道：&ldo;你真的認為步淵停一無所知?我聽他的口吻似乎不像。&rdo;
&ldo;縱然是父子，也有難以開口的話。&rdo;秋濯雪低聲道，&ldo;若他真有參與，來追殺我們的就不會是聚寶盆的殺手，而是李劍濤了。&rdo;
越迷津沉默了一會兒又道：&ldo;我實在不明白。&rdo;
&ldo;不明白什麼?&rdo;
&ldo;不明白……&rdo;越迷津皺眉道，&ldo;步淵停似乎並非全無瞭解，為什麼會什麼都不做?&rdo;
秋濯雪微微笑了笑：&ldo;一聽就知道越兄小時候一點也不調皮搗蛋。&rdo;
越迷津冷漠道：&ldo;這與我小時候有什麼關係?&rdo;
&ldo;無論孩子如何，在父母眼裡總不是大錯。更何況步天行生性謹慎聰慧，他縱然犯了大錯，也必定會自己收拾好爛攤子，步莊主只能看到孩子的聰慧，又如何能看到他的心?&rdo;
秋濯雪頓了頓，忽然輕輕嘆息了一聲：&ldo;可是他心中也許隱隱約約是有些感覺的，只是不願意去想，誰也不願意去想自己孩子的壞處，不是嗎?只要他解釋兩句，父母總是願意相信孩子的。&rdo;
&ldo;就連我第二次見到步少莊主的時候，他那般誠懇地認錯道歉，連我都不忍去責備他的魯莽，更何況步莊主。&rdo;
&ldo;然而……除了步天行的父親之外，他還是萬劍山莊的莊主。&rdo;
秋濯雪忽然感覺有些惆悵。
如果步淵停只做步天行的父親，也許他與越迷津現在要對上一個胡攪蠻纏的發狂武者，要對上一個飽受喪子之痛的父親。
那樣的話，雖然麻煩，但心裡總還是輕鬆些。
秋濯雪從未怕過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