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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不是一度也有同樣的念頭嗎?中國的問題在於,以龐大農業社會的單純結構,突然之間必須響應現代世界的挑戰,難怪會產生種種矛盾與複雜的問題。就我所觀察,每個具有個性、力量或野心的人,無不想以組織上可以管理的方式,試著解決問題:蔣介石藉著冥思的訓練和偽裝。毛澤東用辯證的權威,把所有意見轉成群眾路線的唯一選擇。一度被指定為他接班人的林彪,更想加以進一步簡化。史迪威為中國而努力,只打算處理一部分的問題,剩下的留給其他人。幾乎是我父執輩的鄭洞國,堅信所有的難處都可以被耐心所克服,組織的不足絕對可以用公正和善意來彌補。那個七十一軍運輸部隊的張上尉,那個“小連長”,可能比我有資格做他的門生。趨向簡單化也影響到日本人。岡村寧次在握緊拳頭參加受降典禮前,一定也會和戰友有同樣的信念,也就是日本一旦承擔起領袖角色,日本人的一絲不苟既然在日本奏效,必定可以協助亞洲從混亂中打造秩序。大東亞共榮圈的概念也就是誕生自這個簡單的想法。任何人都可以表達他對上述種種途徑的偏好,但問題在於:誰成功了?
上海(7)
將中國吸納入現代世界的任務,可能尚待完成。種種跡象顯示,中國可能必須採取綜合主義,將現代西方的種種觀念及原則融合而一,其規模之大尚屬空前。但在美麗的辭藻得以落實之前,我也許必須繼續扮演失敗記錄者的角色。除非過去的所有不足之處都予以揭露,很難了解想象問題的層面有多龐大。在所有的神話都被解構前,任何對未來的藍圖都不過是幻想。
和我在國民黨或共產黨朋友的犧牲相比,我為這個故事所付出的代價微乎其微。其中之一就是廖沫沙,我已經有四十年沒有看到他了。四十年!在“文化大革命”後,他已獲得平反。他一度享有高位,像索爾仁尼琴被蘇聯政府認定思想正確,受邀回莫斯科寫作及出版。近來他卻不再受到這樣的肯定。他上一回見到我妹妹時,傳達對我的勸告,並說我如果留在中國,一定熬不過“文化大革命”。我們之間的觀點仍有歧異之處,但他同意替我將在北京出版的書題辭。我應該很感激。一如往例,我常讓自己陷入困境,但總有辦法避開致命關卡。
最後再說一件事:我幾乎擁有自己的浴室。淋浴裝置及馬桶就在臥房旁,只不過近來水管有些問題。房子屋頂很高,因此正值青少年的兒子雖然已超過六英尺高,但可以自由自在行走奔跑,頭也不會撞到門楣。不過,最近內人說,我們的暖氣費用高得離譜,也許應該考慮搬家。
序言(1)
為什麼稱為“中國大歷史”?此文原載於《中國大歷史》,臺灣聯經出版事業公司1993年10月版。——編者注
——中文版自序
macro�history這名詞刻下看來由我創用。如果有前人用過,則恕我查訪未周。其實此間之出處與是非已無關宏旨,因為這名詞縱是新穎,已乏創意。經濟學家以貨幣之流通影響到物質與僱傭之最基本的原則統稱之為“宏觀經濟學”(macro�economics),而以內部較精密之觀察有如涉及物價指數與商業週期等詳情稱為“微視經濟學”(micro�economics)由來已久,亦從未有人出面自稱為始作俑者。宏觀與微視亦不過放寬視界與計及精微之不同。改稱大小,轉用於歷史,顯系模仿而非發明。
至於我自己將宏觀及放寬視野這一觀念導引到中國歷史研究裡去,倒確經過一段長期間的周折。
大部原因出自命運之安排。我年輕時從軍十年,解甲退伍之後,負笈於海外,可謂“學書未成先習劍,用劍無功再讀書”。有了這樣一段顛簸之經驗,自己尚在憧憬於近身所見聞的事蹟之真意義,而一旦授有學位,作為人師,在美國學子之前講解中國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