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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靈山終年霧靄和煙,間或小澗婉轉,鶯雀啼鳴,更有煙柳木樨,桃花千尺,漫山的柔綠暈紅。
薛魚隨羅不悔回百靈山,一見山中景色便想,若得以在此隱居一世,倒也是尋常人無法企及的快意自足。
而羅不悔回山後第一件事,便是徵求薛魚同意,給她更名換姓。
那薛家根本沒有將她這個女兒的生死放在心上,想她出身低微,自小失恃沒了親孃,在大戶深院裡不知受了多少委屈,索性將姓名換了,權當與過往做個了斷。
“從前那些日子就此過去了......師父願你一生平安喜樂,展眼舒眉,便叫你‘樂舒’可好?”
“樂舒?”薛魚喃喃重複道。
羅不悔為她取名時的不假思索,讓薛魚暗自驚詫。
雲湞回頭看薛魚,恰好她也轉過頭來,烏漆漆的眼睛裡閃爍璀然笑意,反俏皮地問他,“師兄,你覺得好不好?”
薛魚衣著破舊,模樣可憐,五官卻很靈動,熹微的陽光落在她身上,把她浸潤得格外柔和,即便她一身狼狽,卻難掩眉眼間的姣好顏色。
雲湞愣了一瞬,突然在想,此番下山他與師父莫不是隨手撿了個蒙塵明珠回來?
雲湞半晌才回過神來,笑道,“‘安心樂意’‘舒心自在’,便是極好的,以後你就是我的小師妹雲舒,你與紫璃有家了。”
這番解讀使她深受感動,她忍著淚笑得眉眼彎彎。
“謝謝師父,謝謝師兄,這個名字我很喜歡。”雲樂舒挽住羅不悔的手臂,“師父,我娘本姓雲,我便隨母姓吧。”
羅不悔臉上的笑一滯,似有些惆悵。
一旁的紫璃驚喜道,“那可巧了,正好咱們公子也姓雲。”
雲湞笑著回應,“許是命定的緣分,我見到師妹第一眼便覺親切。”
他自小被羅不悔收養,據說羅不悔撿到他時,他身上的衣衫便繡著一個‘雲’子,故而羅不悔為他擇了‘雲’字做為姓氏。
雲樂舒也笑,頰上兩個梨渦淺淺,雲湞瞧著她,心中一片明媚。
她總是一副極開朗的性子,彷彿薛家那段過往不曾在她身上投影半分,軟軟糯糯一個女孩子,讓人見了便喜歡。
此後,雲樂舒與雲湞後山練武,前堂習文,賦詩作畫,琴笛相和,古書典籍、醫學藥理、野史軼事相談甚歡,也常隨羅不悔下山遊歷,博聞強識。
日月跳丸,光陰脫兔,數年光景一霎而逝,百靈山中韶光靜好,彷彿沒有盡頭。
豆蔻青春,兒女繾綣,有人心裡卻悄然發出愛意的嫩芽。
雲樂舒是一捧柔軟的薄雪,雲湞是一段溫潤的初陽,初陽覆薄雪,是消融無聲,是溫涓細流,也是女兒家最初始的心動。
她甚至還不懂愛,未解其中意,只貪得眼前歡。
被那樣溫暖的陽光照耀著,她化成一灘水也甘願。
情海驟生波瀾,雲樂舒心裡那團熾熱的情愫,像極脫韁之馬。
可是她也會慌,她所有幸福和快樂彷彿都集中到了一處,越美好,越讓她心憂,她只怕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只是一場易被驚擾的淺夢。
他不嫌累贅地帶著她乘霧而行,到山巔之上去看朝霞壯麗絕美似國畫初裱。
他們也曾揹著師父,夜深露重也要到後山去看那曇花一現。
四季美景輪換,朝雲暮霞,遠山近水,他們也常鋪開畫卷,執筆細細描摹。
他吹得一手好笛,又授她笛技,教她賞曲,贈她曲譜無數,更彈琴與她吹笛共和。
陽春之時,他陪她桃花樹下閒話私語,把沒遇到她之前的人生鋪陳訴之。
也隨師父下山遊歷行醫,與師兄一起救濟貧苦患疾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