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階徘徊。這一年秋風來得早,吹得我背脊寒顫,已有深秋意味了。若按陰曆,七月半尚未到,才是初秋時節呢。想是雨水太多,使初秋早行了深秋令。身感宋玉說的「薄寒之中人」,我入室添衣裳。這時母親已經醒來,我告訴她,說何潔已被張所長帶走。母親懵懵然不相信有這事,下床到外間來看了,果然空床無人,才相信了。她說:「張所長好,不會怎樣。事情問清楚了,就會放回來的。」我沒有告訴她,大院門外和斷牆缺口處以及槐樹街口外部有民兵監視我的行動。她若知道這個,肯定嚇傻。我說:「媽,你快去睡吧。」她進內間上床去了。隔著一層篾笆,我聽見她在喃喃地禱告。她信仰「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數十年如一日,虔誠不改。在艱難困苦中,縱然兒女不在身邊,她也不會感到孤獨。她的信仰是堅定的,但又是隱蔽的,從來不敢公開標榜自己是觀世音的信徒。唯其隱蔽,所以愈加堅定,兒女拿她莫可奈何。我自從成人後,一貫信仰馬克思先生首創的我所能理解的那個共產主義,但我無力也不忍心去打破她的迷信。每逢她禱告時,我總是假裝未聽見。
為了驗證庭院的斷牆外是否也有民兵放哨,添了衣裳後,我便去偵察。我吸燃一支香菸,向斷牆缺口走去,一邊慢步著一邊猛吸著,讓這一星煙火在黑暗中亮成訊號,好給那很可能隱藏在缺口外菜園中的民兵一個通知,免致互相驚擾,發生誤會,乃至啵砰一聲結束我的賤命。走出缺口,假裝嗆咳,沿小徑斜穿入鄰家的很大的一片菜園,站在一叢瓜架旁邊,隨地小便,排洩滿腹恐懼。四面竹樹剪影,蕭蕭瑟瑟,陰氣逼人。三個月前喝碘酒自殺身死了的六弟就是在這裡同我路遇的。站了片刻,確信這裡沒有民兵。我想:「只有傻瓜才會相信我有可能潛逃。」便不再偵察了,急步回去。走近斷牆缺口,竹林下忽竄出一個黑影,擋住我的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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