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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三瞪著眼珠子問官杆兒,你這個小王八羔子,這頭大青騾子的水門是怎麼回事?
官杆兒眨巴著一雙蛤蟆眼說,又不是我乾的,我怎麼知道是咋著的?我看是浪的。
白老三大怒,揚起巴掌想扇他個耳光子,但手揚在半空又停下了,可能是覺得打這樣一個孩子有點難以下手,但是臭罵卻是少不了的。你媽啦個碕!這牲口的水門給紮成這個樣子了,你還敢說不知道?白老三眼珠子瞪得有核桃大,幾乎用手指戳著老官的腦門,非常帶有威脅性地對他說,我要把這事告訴大老爺,看他怎麼說,不把你這個憋羔子趕出保和堂才怪。
官杆兒天生一副潑賴脾性,嘴角在暗中抽搐了一下,擺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來,他不說話,只用一雙眼睛盯著白老三看,那意思當然是毫不把他放在眼裡。
這樣一來,白老三隻能按他說的那樣將事件報告給大老爺,由大老爺來決定怎麼處置這個混蛋東西。
白老三找到大老爺蔣萬齋的時候,正是二太太在銀杏谷的院落裡頂著飄落的雪花思念歡愛的時刻。昨天一夜大雪,漫山遍野銀裝素裹,現在落下來的是細小的雪花,要是後來變成大糠雪片子,這雪就更下厚了。
大老爺正在街上的藥鋪裡跟穆先生說話,白老三就來了,衣服上掛著一些細小的雪花。
白老三先跺跺腳,將身上的雪抖在門外,才喊了大老爺,然後發現穆先生也在,只得先跟老岳父打招呼,說,爹也在這兒?白老三跟穆先生說話沒有跟大老爺說話那麼自然。
穆先生跟倒插門女婿白老三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又跟大老爺咬文嚼字地閒敘,他說,雪夜閉門讀禁書,那確是件雅緻舒暢之事。穆先生用手捋了下巴上的一撮花白鬍子,臉上頗有神往之情,對於他來說,閒情讀書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大老爺雖是念了滿肚子的四書五經,但是涉獵典籍方面卻是與穆先生相差甚遠,常常對穆先生懷有敬佩之情,尤其知道了穆先生身世之後。大老爺伸著兩隻手跟穆先生烤著一盆旺旺的炭火,火光映得兩個人臉上紅彤彤的,而點在櫃檯上的油燈反而顯得暗了。同樣是在說話時喜歡用手捋著山羊鬍子裝腔作勢的大老爺沒有再順著穆先生的話說下去,他從白老三的臉上看出來有比較嚴肅的事。
大老爺問白老三,是何事找我?
白老三就把後晌看到大青騾子被紮了水門的事講給大老爺,然後憤憤地說,這個小狗日的根本不懂得愛惜牲口,你看他這是做的人事嗎?這簡直是天理不容。
大老爺也很震驚,他想起那頭高大雄壯的大青騾子,實在弄不明白這個沒有讓他流浪要飯的孩子為什麼會幹這種令人髮指的事?他實在找不出任何因由來解釋這件事,所以有些將信將疑。也許真是與他不相干,大老爺說。
白老三說,我敢割了腦袋打賭,這事絕對是這個小王八蛋乾的,他還說那大青騾子是浪的,這個壞心眼子的東西!
浪就是騷,北方很多地方都這麼說,要是說女人浪的,那意思恐怕更明朗一些,說牲口浪的,大老爺就必須在腦子裡反應一下才弄得明白。
騾子何有發情鬧春之說?豈不是滑稽之談!大老爺說。
白老三說,騾子也倒是有特別的,一年半載的時候瞎鬧鬧,但大青騾子不鬧,保和堂沒有這種發情的騾子。
騾子是由驢和馬雜交而生,如果是母驢所生叫驢騾,其形態跟驢相像之處較多,如果是母馬所生就叫馬騾,其形態就與馬相像了。沒有做過詳細調查,天下動物除昆蟲之外,恐怕只有騾子天生沒有生育能力,公騾即使不也不準駒,就像二老爺。公騾子之所以掉是斷了它的性要求,一心一意地幹活。當然也會有不乾不淨的情況,華而不實地鬧鬧也是有的,有個偉人曾經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