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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瀰漫,周遭虛無又怪誕,惟有在看向遺骸時,時明煦才想起有關文明,城市和情感的、久遠又模糊的一切。
他想起風雪,忽然很想要再看看樂園的春天。
於是,當最後一根主管被切斷掉,時明煦艱難遊曳至最薄的那片內壁時,它已經被撐至半透明狀,像早春湖面的殘冰。
冰雪啊,冰雪不是永恆的東西,它們遲早會融化掉,這世界很荒謬,無堅不摧的恰恰最柔軟——離開當天,時明煦趴伏在時岑肩胛骨旁,產生了這個奇怪的想法。
“要結束了。”他默唸著,就像他們曾經無數次用心聲交流那樣,“心臟破裂後,我們可能會被衝散。我或許會因此徹底破碎。又或許,我變成血液的一部分。”
胸口在隱隱作痛,綿密冰涼的血液讓人很難睜開眼。血液封鎖著他的鼻腔與喉管,整個空間,都像淹沒於創世之初的汪洋。
然而時明煦不懼怕審判,也沒有什麼罪孽等待清洗。他只摩挲著溼潤的骨骼,輕緩地呼喚著對方。
“時岑”
遺骸沒有回答他。
時明煦原本以為自己已經習慣,可到了這種時候,他竟然還是會覺得難過。研究員眼尾蓄著一點淡藍之外的潮溼,他親吻了遺骸的顱頂,又吻對方稜稜的腕骨。
像時岑曾經親吻他那樣。
倏忽,時明煦抬起手臂,將時岑的腕骨也牽引過去,尖銳處扎向內壁。他刺得這樣狠,可怖的血液終於沖毀岌岌可危的心臟,往昔殘片卷嘯而來,時明煦在深藍色的渦流間,他還抱著時岑。
在這樣浩瀚的維度間隙中,他或許連塵埃也算不上。
但那些奔湧的水液不一樣,它們如此磅礴,甚至引發整個流轉地的動盪,途經處發出可怖的巨響,像沉悶的雷。
恰恰是如此渺小的人類個體,親手締造這一切。
一人一骸骨,也隨汪洋墜落下去,洪流迅速沖毀序泡,又吞噬掉眼球。周遭的一切都在橫衝直撞,時明煦仍在下墜,白骨成為他無暇的翅膀。
就連最後的話語,也被攪碎在淋漓傾瀉的藍海中。
“如果可以”
“希望你我都能回到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