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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液體要是淌到塵世,是否能夠成功撲殺絞索、而不傷害到樂園中的倖存者?
畢竟時岑的骸骨仍然屬於三維,它沒有受其影響,自己的意識也沒有。那麼液體本身就是安全的只會對絞索產生危害——四維生物的血液起到某種淨化作用,這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甚至連部分融合祂基因的時明煦自己,也勉強擁有這種作用。途經他自己的絞索會被短暫包裹起來,喪失切割基因鏈的能力。在過去的許多日子裡,時明煦已經清晰認知到這一點。
他的心跳得很厲害,許久許久沒有這樣自由又迅速地形成過猜想。於是研究員繼續推導下去,猜測計劃實施的可能性,他的心和手都發顫,忽然間巨型心臟組織壁震顫一瞬,骸骨遭遇顛簸,滑向他懷中,又蹭過自己的臉龐。
像是主動為之的相擁。
一人一骸骨,就這樣懷抱在一處,顛簸仍在繼續,時岑的指骨拂過對方腰側,成為某種無言的見證。
時岑永遠是他最好的傾聽者,無論怎樣魯莽或荒誕的猜測,都可以被允許。
於是時明煦抱著對方,心臟仍在胸膛間橫衝直撞,他仰起腦袋,血液也變得很燙。
“如果由流轉地一直向下,最終能夠抵達三維。”時明煦說,“如果血液能夠從破碎的心臟組織壁中流出——我可以多割開幾條血管,多積攢一些血液,也增加內部壓強。我們所在的位置,組織壁就很薄時岑,我想試一試。”
時明煦的行動力向來很強。
不再有漫無目的的探尋,日子很快變得機械而重複。空間內沒有別的工具,他只好用手去扯去撕,成千上萬遍地重複著同一種動作。
意識體不需要呼吸,時明煦不會感到飢餓,卻也會疲倦。
疲倦的時候,他蜷縮排時岑骸骨間。很突然的,他想起西部荒漠間安德烈的骸骨,記得對方胸膛間凝固著的淡金色。
他竟然自然而然地想象出沃瓦道斯蜷縮在安德烈懷抱中的情景,但只一瞬,他就將這種荒誕的念頭掃出去。
主序者同亞瑟一樣,已經許久沒有再見到了。
小憩中,時明煦漫無目的地想著,他望著殘破的心臟和愈發稀少的
絞索,又看見自己皮肉外翻的指節。有些創口的邊緣已經長出新肉,偶爾碰到時岑的指骨時,會有微微發涼的感覺,像吹到清晨湖畔的小風。
閉上眼,他就回憶起有限的幾次相擁。過去幾乎都是時岑攬著他,因為他臉皮更薄,也不怎麼經逗。但現在,他變成主動的一方,也總不可自抑地想象時岑的一切——想他睫毛陰影下含笑的眼,他緊實有力的胸膛,他的擁抱和慰藉。
記憶沒有在時間的流逝中變得模糊,相反,它愈發清晰起來,以至於到達纖毫畢現的程度,時明煦忘不了這些,他忘不了和時岑有關的一切。
起先他以為,回憶是哺育他的唯一營養。
當藍色血液漫過膝蓋後,他就想明白,撥開厚重的外殼,或許只有愛才能一遍遍描摹過骨骼,又告誡他不可遺忘。
而在血液淹沒過時明煦頭頂後,那片得以觀測流轉地的心臟外壁,也終於被撐得格外鼓而薄。
每割破一條血管,就會傳來一顆眼球尖銳的嘶叫,流轉地中喧囂不止,粒子流的碰撞變得密集又可怖,空間無時無刻不在動盪。
水液中的動作變得遲緩又艱難,伴侶的遺骸漂浮在血海間。時明煦深深沉入藍色汪洋,一遍又一遍。
能成功嗎如果他最終割開那一小片外壁,這些血液,真的能流向三維嗎?
時明煦給不出肯定的答案,但他除卻繼續,根本別無他法。
他已經漸漸無法感受到悲與喜,只在擁抱住殘缺的白骨時,偶爾感到疲倦與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