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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夜晚
明明他剛剛才講過不是什麼都有個理由,轉眼又要方重行給出問題答案。
方重行將目光投向鍾憫被鍾竹語用包掄出來的傷痕位置。那裡多了兩個交叉呈十字形狀的、醜陋的創可貼,拼湊成大寫的x,欲蓋彌彰地掩飾著什麼。
他明知故問去打探:「你脖子那裡,受傷了?」
「半夜做噩夢自己抓的,沒事兒,」鍾憫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謊,「轉移話題啊方好好,你還沒回答我呢。」方重行把他講過的話又還給他了:「不是,你自己說的啊……為什麼一定要有原因?」鍾憫先是用手指在龜裂的混凝土平面上叩了叩,隨後才回答:「因為今晚的你不太像你。」方重行一時無言。什麼叫今晚的我不太像我?我不是一直都是我嗎?聽不懂。
那天發完成績條,方重行去老邱辦公室替班級問假期作業。班主任嘆惋般自言自語:鍾憫這孩子,學理科太可惜啦。她手裡拿著學校整理印發的高分作文錄初稿,翻到某一頁,和鄰卓的文科重點班班主任講話。
「你看,他的文字素樸,用詞特別凝練。刻板的議論文也能寫出不一樣的感覺。不像有的學生,就套在模子裡,呆板得氣人。長篇大論許多,還不如他一句話來得準確通透。」
那位老師贊同道:「是呀,就是說呢。不過現在高三上學期,轉文科應該也不算太遲?你可以和家長溝通溝通。」
老邱嘆了口氣,把作文錄合上:「你不知道,他在十五中的時候就是文科生!十五中的文科可比咱學校好些,他是高三過來才轉的理科。能考出這個成績,適應能力真的非常不錯。他姑姑北大口腔醫學畢業,也想讓他學醫……學生家事,做老師的怎麼插手?」
她聊完才把假期要寫的卷子拿給方重行,又將鍾憫作文撕下來遞給他:「拿回去讓咱班先傳著看看,學習學習。」
但一向聽話的語文課代表這次沒有照做。作文錄還未大批次印發到他們手裡,方重行出了辦公室的門,將那張影印的答題卡折—折,揣進自己的兜,只將卷子整理完給掉,窩藏了鍾憫的月考作文。
老邱放假前想起來這茬兒,問他有沒有把鍾憫的作文給同學們傳閱,方重行只答:「夾在卷子裡傳丟了。」邱潔只哦上一聲,說沒事過兩天學校還會發,此事便輕描淡寫過去了。從尋芳苑回拙園前,也是為了拿這張薄薄的紙才拐回房間,往窗外望那麼一眼。
如果不是那篇作文,往外看的那一眼,方重行一輩子都不會半夜主動跑來天台吹風,也聽不見、講不出類似於「星星在我心裡」這樣的話。
周洲,或者是另兩個在國外的好友,要是知道他深夜不睡覺跑來天台看星星,一定會將他罵得狗血淋頭:方重行,你腦瓜子進漿糊!大半夜看個爛頭的星星!我給你揍成猩猩!
思慮至此,方重行無聲勾起哺角。
鍾憫看見他唇下痣在動。方重行問:「那你覺得什麼時候的我才像我?」
他沒有先回答問題,摁亮手機看眼時間,說句怎麼都三點了,又講:「不清楚啊,但天台不像你會來的地方。」痣動得更頻繁了:「我不能來嗎?這裡又沒有刻下你的名字。」
「你想刻也可以啊,」鍾憫說完拿起鑰匙在水泥灰上一筆一畫刻了「方重行」三個字,「現在這裡是你的了。」然後他說:「但你要允許我進來。」
動作連貫得如魚得水,方重行看著三個漢字構成的自己名字,點頭:「好的。」
刻字好像把鍾憫渾身的能量都掏得一乾二淨,放下鑰匙後他聲音虛無許多,看樣子不太想繼續聊下去:「快回家吧方好好,別讓你家人擔心。」
方重行嗯了一聲,又問:「你什麼時候回去?」
「不用管我咯,我想走的時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