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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會變成荊棘叢中的妖婆,童話愛情會變成長壽者和少年的鬼混。睡美人曾經從鏈條上逃脫,她不再被時間統一度量。中國神話裡也有類似情節,爛柯山講述一個觀棋樵夫回家時已滄海桑田。時間中暴露了等級差別,神的一天是我們的百年──當然這不難理解,如同蜉蝣的生死,完成於我們的一個短暫清晨。
睡美人表現了拯救的浪漫主義方式。不是醫生而是王子,不是藥物而是鮮花,不是人工呼吸,而是吻──是純潔之物,終止了不幸。這並非僅限於中世紀的唯美習慣,即使在後現代的今天亦如此,文學作品及科幻電影試圖告訴我們:把世界從末日中挽回的,常常,是一個孩子,或一場愛情。所以我們不能忽略在現實中無用無為的東西,災難到來,它們才會彰顯藏而不露的使命。
好了,現在讓我們翻開浪漫的另一面。我們熟悉如下的情節:妖婆收留迷路的兒童,把他們一個一個地養肥;這一天,她為其中一個孩子塗上油脂,爐子裡的火已經燒起來了,妖婆要把他烤得香噴噴的,蘸上作料吃……這些古典童話,顯然浸染了恐怖色彩。但事實上,照顧到孩子的承受心理和閱讀所需要的健康目的,這些血淋淋的情節已經經過稀釋,原創的童話更為殘忍。
睡美人最早並不是被一個吻喚醒。這個故事最早見於字端的是1636年的義大利版本,睡美人被一個人強Jian了,臨走時連一個字條都沒有留下,就騎馬走了。她到9個月後才醒過來,發現自己已經成了一對雙生子的母親。從卡爾維諾所蒐集的《義大利童話》中可以找到證據,只不過強Jian者的身份體面,他是國王,並且他的了無音訊尋還有一個完全可以被原諒的藉口:他病了,病得意志不清。
現在我們知道,睡美人的睡眠可以用來回避痛苦,假設痛苦更劇烈,更極端,就需要以死亡來回避。痛苦的延宕過程洗刷了被強Jian的恥辱,當孩子降生,他們無辜清亮的眼神,使追剿強Jian者的罪行顯得不那麼必要,多數時候,它使兇犯變成血脈相系的親人。睡美人將和在她無知無覺中破壞她童貞的男子永結連理,共度餘生。這是一個童話裡少見的個案。通常情況是,罪行甚至僅只是弱點,就要面對超出必要限度的嚴懲,諸如反面人物由於嫉妒、吝嗇、佔便宜這種小缺陷去領教酷刑,去變驢變狗,去死。而在這個睡美人的底版故事裡,等待罪行的,竟是可以享用一生的幸福獎勵。
魔鏡
沒有一種文學樣式比童話更需要邪惡的參與,儘管童話以善良遭遇不公開始,必以善良大獲全勝告終。有了魔鬼、野獸、井裡的妖怪、壞師傅、陰險僕人、騙子、貪婪吝嗇的哥哥和兇狠的後媽,才能更動情地歌唱花朵、小鳥、誠懇的孩子、聰明的裁縫、仙女、勇敢的王子和他美豔絕倫的新娘。善的世界芬芳、清澈、飽滿,惡的世界混濁、骯髒、毒汁四濺,只有童話中,二者涇渭分明,便於取捨。童話向我們許諾,邪惡的所有努力都是一場乘積終將為零的運算──它是好心人針對兒童捏造的謊言。童話的玻璃浮雕,在美妙的透明中,保持冰冷和堅硬,滲不進現實的一滴雨水。被童話餵養的孩子,培育著絕對化與完美主義傾向。至於現實法則,涉及善的有限性和惡的有效性,甚至,善惡之間暗度陳倉的交易,他們將在未來的受挫中逐一體驗。祝願糖紙不要矇住眼睛,祝願跳舞的腳不要墜入懸崖,祝願他們未來對童話的修改儘管太遲,但還來得及。
一篇土耳其童話《智鬥惡巨人》這樣說:凱爾格郎聽人說,誰真正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