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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進那個小樹林裡去!那裡的樹全都枯萎了,惟一活著的是一棵石榴樹!將它的種子收集起來,但是千萬不要嘗那些果實,也千萬不要把摸過種子的手放進嘴裡!樹旁有些臺階,順著那臺階走下去,進入底層的大廳!找到那個嬰兒,把它帶回來,千萬要小心公牛!提防復仇之神文林尼斯!現在快去!趕快!”
羅西害怕公牛的神廟,畏懼它那光怪陸離的混亂情景,但是現在極度渴望走出暴雨的念頭已經超越了一切惶恐和害怕。她真想遠離這塊風雨交加、電閃雷鳴的地方。她仍然用手保護著頭部,擔心大雨會突然轉變為冰雹。她忽然想到,赤身裸體地挨冰雹的襲擊,即使是在夢裡,那滋味也一定會極不好受。
羅西走出幾步以後,轉過身來看著那位棕色面板的女人。“溫迪”看上去幾乎跟她一樣一絲不掛地站在那裡,她那身輕薄透明的百褶裙像一層紅色的顏料,緊緊地裹著她的身體。
“誰是艾林尼斯?”羅西大喊了一聲,“他是誰?”她鼓起勇氣回頭看了一眼神廟,幾乎希望眾神聽見她的聲音會走出來。可是沒有神靈出現;在瘋狂傾瀉的瓢潑大雨中只能隱約看見那座歪歪斜斜的神廟遺址。
棕色面板的女人眼睛骨碌碌地轉了幾圈。“為什麼你表現得這麼愚蠢,朋友?”她也同樣大聲地衝著她喊道,“接著找下去!只要你還能走動就不要停止下來!”然後舉起手臂,直指神廟,那姿勢簡直和她的女主人羅絲·麥德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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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而赤身裸體的羅西將溼透的睡衣揉成了一團,用它頂在腹部,儘可能地保護著那個部位,一步步接近了神廟。走了幾步之後,她在草地上看到一尊石雕頭像。她低下頭,以為自己會看到諾曼。當然很有可能是諾曼,所以她應該隨時做好準備。夢中發生的事情一般來說會遵循這種邏輯。
那隻頭像不是諾曼。幾近禿頂的腦袋,肥胖的面孔,經過精心梳理的戴維·克羅斯比武鬍鬚,這一定是羅西剛來那天尋找姐妹之家時走錯了方向,在維尼酒吧門廊裡看見的那個粗壯男人。
我又迷路了!她想。哦,兄弟,我真的迷路了。
她走過坍塌的頭像面前,它那沒有眼珠的眼睛似乎在哭泣,它的臉頰和眉毛沾上了一簇野草,好像一道又長又溼的綠色疤痕,當她走近外形奇特的神廟時,身後似乎有人在低聲說話:嗨寶貝兒想來嗎你說什麼想騎在上面嗎想給我做伴嗎你說是嗎?
她跨上神廟的臺階,上面長滿了長春藤和爬山虎。她感到地面上那個石頭腦袋隨著她的腳步而轉動著,在溼透的地面上擠出了泥漿,似乎想在她走進黑暗之前欣賞一下她那赤裸的臀部曲線。
別想這事兒。別往這上面想。
她剋制住想從雨水中跑掉,從石頭腦袋的視線中徹底消失的慾望,繼續小心翼翼地選擇著自己的道路,留神不要踩到破裂的石塊上,以免扭傷踝骨或者引起骨折。這還不是最糟糕的,誰知道會有哪些惡毒的東西隱藏在黑暗之中,趁你不備時扎你一下或咬你一口?
雨水順著她的肩腫骨,沿著脊椎骨一直流淌下去,雖然她感到比任何時候都要冷,但她仍然站在臺階的最高處,注視著神廟高大而幽暗的門廊頂部。她在自己的油畫中沒有看到過這一畫面;它們消失在房簷下面的陰影之中。
這是一個背靠電話線柱的表情冷酷的男孩,他的頭髮搭在前額上,夾克衫的領子翻立著,下嘴唇上叼著一支香菸,他歪斜著髓骨站在那裡,活生生一副懶散的樣子,那姿勢一看便知在70年代末一定是個最酷的傢伙。那傢伙還在說著什麼,好像在說:嗨,寶貝兒,嗨寶貝兒嗨寶貝兒,想躺下嗎?想騎在我身上嗎?想給我做伴嗎?
那是諾曼。
“不,”她喃喃低語著,似乎是在呻吟,“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