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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錦澤挑眉看她。
她接著解釋:「太體恤員工,這可不利於公司價值的最大化。」
「呵,」顧錦澤輕笑一聲,「誰說我體恤員工了?我是想你休息好了,然後更好地為公司賣命,你也是合夥人之一,你要是累趴下了,那些活兒還不得讓我幹。」
池漾笑了下,沒繼續堅持,但也沒閉上眼睛。
她想對顧錦澤說聲謝謝,但又覺得,這聲謝意,太過微不足道。
顧錦澤看出她的欲言又止,開玩笑說:「池大律師,大不了到時候我工作做得多一些,就當是作為這次美國之行的報答,所以不用覺得虧欠我,知道麼?」
就是這份大大咧咧的體貼,給池漾一種更加無處遁逃的感覺。
她心裡明鏡般清楚,她哪裡有資格跟他談報答?
顧錦澤和她一起遠赴美國處理私事,推掉了多少工作另說,單就時間成本來算,她都承擔不起。
可這個人,像是無所謂一般地說出,我就當這次來美國是度假了,我享受著呢。
全然不算自己的辛勤付出。
機艙內很安靜,所以他們說話的聲音壓得很低。
但即使這樣,池漾的聲音還是引起了後座男士的注意。
縱然她說話聲很小,甚至小到幾不可聞,但白清讓還是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太相似了,太熟悉了,太不可思議了。
頭頂昏暗的燈光粼粼而落,無形中給整座機艙烘托出了一種懷舊電影的氛圍,以至於白清讓一時失神到,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此時舷窗外暮色西沉,飛機正穿越北美大陸,沿著航線飛向西北。
打破他睡夢的,是機艙內的一則緊急廣播。
沒有任何預兆地,一道女聲穿過電流,響徹在機艙上空,快速的播報聲中,帶著掩不住的焦急。
「現在播送一則緊急廣播。請問乘客中是否有醫生,現機艙內有一六歲兒童,突發呼吸不暢,急需緊急救治。」
接著是英文。
接著又是中文。
迴圈播放了好多次。
從睡夢中驚醒的人們,本來還帶了些怨氣,但聽到播放內容的那一刻,所有抱怨又瞬間置換成了擔心。
池漾睡得淺,播報聲一響,她就立馬睜開了眼睛,關注著機艙裡的情況。看著乘務長在頭等艙跑了好幾個來回,池漾猜測著她應該是和機長商量對策去了。
不知道是第幾次,當乘務長再次從駕駛艙離開的時候,另一位乘務員著急忙慌地從後艙跑了過來。
兩個人在池漾後面一排的過道里站定。
「最近的機場需要多久才能到達?」
「最少也得一個小時,機長正在盡力與空管聯絡。」
「可是那位病人狀況越來越嚴重了啊!」
「那怎麼辦啊?唉!怎麼這麼不湊巧,這次飛機上一個醫生都沒有。」
這些對話悉數落入池漾耳中。
下一刻,她突然側身,舉起左手示意了一下乘務員,然後輕聲問了一句:「你好,我想請問一下,那個病人具體是什麼症狀?」
不是夢!
白清讓瞬間反應過來,那個他剛才錯認是夢的聲音,不是夢。
不僅不是夢,而且近在耳畔,近得觸手可及。
他條件反射般迅速抬頭,映入他眼中的,是一節細嫩如蔥白的手腕,上面扣著一個精巧簡約的腕錶,在燈光下泛著一層柔和的光。
他的目光就此定在那一寸方隅,再也挪不開眼。
儘管那節手腕早已放下,不見蹤影。
與此同時,乘務員已經走到池漾這一排,大概描述了一下小孩的特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