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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回兩個給我。「這裡不常有與我一樣尺寸的客人。」他說著,並未微笑。
我們於是離開鎮上,走去佩錐的駁船,登船。中午時分啟航,順著安巴河往下游去。晴日當空,甲板上熱鬧異常。能夠置身一艘大船,湄立很興奮;只是一上船就和船主和他的助手保持距離,而且一直偎在我身旁。上了船,我感覺輕鬆了。我在心裡向眾泉暨眾河之主祈禱‐‐那是在飛如兮時跟我舅父學的禱辭。我和湄立站在甲板上,觀看碼頭工人鬆開船索,船主將繩索拉進船內;駁船與碼頭之間的河面慢慢拉寬。就在船慢慢掉頭順流而下時,一個男人從街上走來,步上碼頭。是侯比。
我們靠著船艙站,從碼頭往船上看,可以一覽無遺。我急忙蹲下,坐到甲板上,臉孔藏在臂彎裡。「怎麼了?」湄立問,也蹲低在我身旁。
我壯膽從上臂偷瞄出去。侯比站在碼頭上往駁船張望。他是否看見我,無從得知。
「尖嘴兒,怎麼了?」孩子小聲問。
我好不容易才能回答:「噩運。」
第十五章
船航行到河灣附近,身後小鎮漸漸遠去,消失在視野裡。駁船在艷陽下輕快往下遊行駛。我們站在船舷邊,我跟湄立說,剛才看見一個我認識的人,他可能認出我了。
「是拔那之屋的人嗎?」她問,依舊細聲細氣。
我搖頭。「更久以前認識的,我還在城裡當奴隸的時候。」
「他壞嗎?」她問。我說:「對。」
我猜想他沒看見我,但無法因此安心多少。要找我不難,只要問一下碼頭的人或黑貓旅店的店主,他們有沒有見到一個少年,深膚色、大鼻子,外貌像沼地人,就行了。
「別掛心,」我說:「我們在船上,他走路。」
這同樣無法令人安心。駁船順流前進,由船尾的長舵操控,沿岸各小鎮和村莊一一停靠,以便裝卸貨物及上下船客。船主告訴我,到了上遊河段,須從岸邊的「拖船路」利用馬匹拉船,到時候速度甚至更慢。真難相信船主所言。安巴河流經廣大的平原,準確說來,它並沒有在奔流,而是閒閒徘徊,一路緩行,有幾處還淤積泥砂。牲畜趕集人和用拖船路驅趕牛隻,偶爾我們會碰到一群棕黃色的牛和斑紋牛,牛步慢行,與我們順流而下的方向一樣,可是,我們居然花了很長很的長時間才超過它們。
在河上的幾天,愜意而單調平靜。但每逢駛入某個村莊的碼頭,我的恐懼便再度升起,只得細細掃視岸上每張面孔。我再三與自己辯論,哪種辦法比較明智?是否在東岸這兒的某個小鎮下船,然後徒步,避開所有小鎮和村莊,直奔先駟利河?可是,湄立的體力雖然比我剛遇見她時好很多,仍然無法走遠走快,所以似乎繼續搭船為佳,至少搭到離先駟利河只剩一天腳程時再說。這艘駁船的航行終點是在兩河交會之處,一個叫北湄特的鎮。到時候,我將不計任何代價避開它。北湄特有渡船載客渡越先駟利河,雖然駁船船主說,渡船符合我們的需求,但,那裡卻正好是侯比會待著等候我的地方。因此我只能希望他不會比我們更早到達那裡等候我。事實上,騎馬或坐馬車或其至疾行,速度肯定都快過這艘駁船,那麼,他就必定能比我們早到西岸的任何一個村莊。
佩錐船主沒有多理我們,也不希望他的助手浪費時間與我們交談。我們只是貨品,擠身於箱子、禾捆、雞隻之間,也置身村落與村落、山羊群與老祖母之間。一度,有個新來的年輕水手一直想溺死自己,睡在船艙裡的佩錐與助手們不得不在駁船行駛期間輪流看守。
我們自己解決在船上的三餐。停靠村莊時就下船採購。船上的雞隻是要送去北湄特的,湄立與它們交成了朋友。它們都是參賽的母雞,所以尾羽和腿羽特別花俏漂亮,也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