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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喜心想,現在不整整他,更待何時?他一本正經說:“我看,老駱要交代他究竟偷過幾個女人,不交代就不給他辦喜事。”
駱雨生一副痛苦模樣,“先喜先喜�,你做好事�,做好事�。”
又認真又開心地折騰一陣,姚先喜還不放鬆。秦天厭惡地皺眉道:“算了,不要太過分。”謝大成立即拍拍手掌,“算了算了。”
這天,駱雨生果然臉上塗著一塊黑鍋灰忙來忙去,無論誰的嘲弄他都一笑置之,溫和可掬,喜在眉梢。和他截然相反的肖菊林,幾天時間就蒼老了許多,臉色憔悴,哭得紅腫的眼裡一片絕望茫然,枯瘦的背脊佝僂得更厲害。女兒雖然嫁得不遠,可從此以後就是別人家人了,做飯洗衣就全靠自己了。想著想著,就又哭又流淚,那哭聲像女人的,尖細尖細,眼淚也像女人的,綿長綿長。
菊香、銀秀一邊安慰他,一邊幫愛華收拾可憐的嫁妝。一張她父親用煤炭染的粗布被面,一床玉蘭姑姑送的舊棉絮。惟有一對新枕頭是菊香銀秀幫她繡的,一塊白布,繡兩隻鳥,像鴛鴦,又像鴨,又像被風鼓起的布袋。真正手藝精湛的吉祥物要數鐵牛外婆剪的一對窗花,梅花枝頭站著的喜鵲,一對圓圓的頭一對尖尖的嘴,親親密密碰在一起,好像就聽到嘁嘁啾啾親暱的叫聲。雖然現時無房也無窗,菊香替她好好折起來珍藏著,等下半年建起新房再貼。
鑼鼓丁丁冬冬響起來了。
這幫鼓樂手既是嘯天湖地區最普通的,也是最高階別的,水炳銅司鼓,肖十春司鑼,姚後喜司鈸,肖海濤吹嗩吶。他們也不坐,棚子裡也無法坐,就站在外頭,一曲《葉雨樂》、一曲《沽美酒》、一曲《雙蝴蝶》、一曲《桃花令》,一曲一曲地吹吹打打,心情平靜,表情平靜,似乎一邊還在深思,想自己的事,田裡的事,土裡的事,水裡的事。偶爾才對菊香銀秀露個捉弄、調侃的笑容。等到肖長根用一擔籮筐挑起愛華的全部嫁妝,齜牙咧嘴裝著十分沉重的模樣從棚屋裡出來,後面跟著由菊香銀秀陪伴的愛華,以及哭哭啼啼像爹又像媽的肖菊林,鼓樂隊才挪動腳步,尾隨著這新娘隊伍,沿著田埂湖堤朝另外一個窩棚———駱家迤邐而來。
秦天今天是介紹人,許多雜事用不著他做,陪駱家的遠房親友說說話,不時和在路邊土灶前煮飯炒菜的姚竹村開開玩笑,穿一雙粘著黑泥綠草的布鞋,來來去去還總哼著《金龍探監》裡的幾句戲詞:“為三姐每日裡愁容難展,為三姐每日裡行坐不安,今夜裡巧打扮來把你見,續情緣縱冒死我也心甘。”
許多人被秦社長今天的好心情感染,覺得鼓舞欣慰。從洞庭湖打魚回來,他可是變了個人,冷冰冰的臉,動不動訓人,成天神神秘秘,讓人難以接近。今天就像雲開日散了,臉上的傷疤也被太陽曬得紅暈起來。然而也有人覺得詫異,他們皺著眉頭,悄悄傳遞一種疑惑和思索:老秦真為亮伢兒結婚這麼高興呀?
酒宴開始,大家一陣噼噼啪啪的掌聲,歡迎社長兼介紹人講話。
秦天臉上掛著少見的紅暈,作了即席講話。在人們心裡,往日那個智慧溫和的秦天的形象又回來了。
“這是我頭一回做媒啊———”他自我調侃剛開頭,下面就有人附和:“做得蠻好呢。”
“俗話講,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兩個小家合起來總歸好些。我看飛亮以後還可以把他岳父大人也接過來。”
下面“嘩嘩”一片掌聲,“秦社長想得周到!”
秦天搖搖手:“這個要他們自己做主。第二個意思,河裡的魚還要散籽,田裡的稻子還要吐穗揚花,為的什麼?為的傳宗接代。人和它們一樣,結婚生崽是天下第一好事。人丁興旺,嘯天湖就有希望。好,我們放掛鞭炮祝賀他們!”
秦三、百喜、鐵牛幾個早等得手癢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