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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往公主的瑪瑙杯中斟酒,道:“這酒是我們自己釀的,叫桃源春,與別家不同,公主不妨嚐嚐。”
那注子制工精美,釉色素雅,從中流出的酒液呈琥珀色,在燈光下流光溢彩,很是好看。公主舉杯品了品,微微頷首,應是味道不錯。
此時逐雲吹笙,扶月彈著琵琶,唱起了一闋《菩薩蠻》:“勸君今夜須沉醉,樽前莫話明朝事。珍重主人心,酒深情亦深。須愁春漏短,莫訴金盃滿。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幾何?”
公主聽後不置一辭,也不看身邊默默凝視她的李瑋,只是一哂,仰首飲盡杯中酒。
玉清撫掌叫好,立即又過來再為公主滿斟一杯,笑道:“剛才那杯算是我敬的,這一杯則是扶月敬公主的,公主若覺她剛才唱得好,便乾了這杯罷。”
公主微笑道:“你讓她再唱一曲,我覺好聽,方飲此杯。”
玉清滿口答應,讓扶月再唱,扶月頷首,與逐雲重按笙琶,換了個曲調,曼聲唱道:“暖日策花驄,嚲鞚垂楊陌。芳草惹煙青,落絮隨風白。誰家繡轂動香塵,隱映神仙客。狂殺玉鞭郎,咫尺音容隔。”
公主秋水盈盈,凝神傾聽,似有所動。聽完後輕嘆一聲,取過那杯酒,仍是很乾脆地一飲而盡。
那三位女冠相視而笑,扶月親自過來向公主行禮道謝。玉清又以逐雲的名義再斟一杯,要公主再喝,而逐雲換過了琵琶,朝公主笑道:“這回我來唱,公主可不許偏心,只飲她們的,獨不給我這面子。”
第十章 酒闌空得兩眉愁(8)
說完,她輕撥絲絃,唱了一闋《思帝鄉》:“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公主素日接觸的詞曲皆由我篩選過,就算是寫情愛內容的婉約詞,也都是清雅含蓄的,像這樣直白言情的曲子她極少聽到,此刻她眸子微亮,唇角含笑,像是聽出了幾分興致,扶月過來勸酒,她也未推辭,依舊飲盡。
她酒量本就不大,三杯過後,已面泛桃花,我有些擔心,輕聲喚她,勸她稍作節制,玉清卻又笑對我說:“先生無須擔心,這酒跟糖水似的,喝下去雖有些暖意,但醉不了人的。”
楊夫人也道:“姑娘們喝的酒,能有多大勁道?倒是兩位梁先生,駙馬一年才過一次生日,你們現在才喝這麼一點,莫不是瞧駙馬不上麼?”
我與梁都監忙稱“不敢”,楊夫人遂命我們身邊的侍女多向我們勸酒。
我自飲一杯,仍頻頻顧公主,希望她勿多飲,公主察覺,微笑著對我擺手:“不妨事,我清醒著呢。”又轉而命令玉清,“你們繼續唱。”
玉清答應,讓逐雲過來為公主斟酒,自己過去取了琵琶,邊彈邊唱:“手裡金鸚鵡,胸前繡鳳凰。偷眼暗形相。不如從嫁與,作鴛鴦。”
她唱時眼波斜睨向駙馬李瑋,是含情脈脈的樣子,彷彿把他當成了歌中所詠的美少年。公主看得笑起來,問她:“你們是修道的仙姑,但這道也不知是怎麼修的,為何也想嫁情郎,做鴛鴦?”
玉清笑著應道:“修道又何妨?桃源深處有阮郎。”
公主頷首,纖手一指李瑋,正色道:“嗯,既如此,我就把這位阮郎賞給你了。”
玉清起身做拜謝狀:“謝公主恩賜。”
公主舉袂笑個不停,連帶著滿堂侍女都在笑。梁都監年紀大了,看得有些尷尬,適才喝了幾杯也有些上頭,遂起身告退。楊夫人也隨即站起,對公主道:“我也乏了,先回去歇息。你們年輕,難得盡興,只管多玩一會兒,聽她們多唱幾曲。”
說完,她深看李瑋一眼,似在暗示什麼。李瑋起身送她,還是沉默著,不發一言。
走到我身邊時,楊夫人略停了停,狀似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