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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頭,假如說,假如說我死到你前頭,這個家就得交給你,答應我,不論將來家裡發生什麼事,不要去求任何人,這事,不論是生死也好還是爵位也罷,誰都別求,求也沒用。第二件,好好把你自己看著,我知道你可以把任何一個人都照顧好,可是你唯獨照顧不好自己,沒了我,誰能看的到你呢,所以你得好好的活,只有你自己才能看覷的到你。別說話,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從濟度媳婦給你說的那句話之後,我就看出了,你有了別的想法,什麼想法都別想,這個世上,離了誰,太陽都照樣出來下去。”
嶽樂看出了我的想法,這個鬼男人,什麼都知道。
“我都看了一輩子的家了,你也說,這世上,離了誰都行。”
“可是令兒還有我們的幾個女兒呢,沒了父母,這就是兄嫂的家,你應該知道,那是什麼感覺,令含跟令鈺還能好點兒,大不了過兩年就嫁出去了,可是令兒呢,她今年才六歲,你忍心嗎?”
我把頭別過去,不想讓他看到我溢位來的水汽。
“再者說,你也年齡不小了,過不了幾年說不定我們就見面了呢,別哭了,背過頭就以為我看不見?哎,我給你唱個曲兒吧,剛看了桃花扇,我就想起以前聽的曲兒了,你聽著啊,這大院深宅,幽砌閒階,不比操琴堂,沽酒舍,看書齋。遲又不是,疾又不是,怎生可是?教你輕分翠竹,款步蒼臺,休驚起庭鴉喧,鄰犬吠,怕院公來。小姐,這來時可著多早晚也?”這是兩個人唱的對曲兒,嶽樂一會兒捏尖嗓子學女人聲,一會兒又學生角兒,最後一句還把手往我眼跟前一遞,斜覷著我。
他想逗我笑,可是我笑不出來,他只能自己乾笑著咳了兩聲,“不行了,這氣上不來了,哎,我剛才跟你說的話你應了嗎?”
“能不能不答應?”
“不能,你必須答應,這一輩子就求你這兩件事。”
後來在蘊端還有孩子們都被革爵之後,我不是沒有想過找人,可是一來嶽樂曾經說過不讓找,二來,就像阿瑪當初說的,你就是跪你又朝誰跪呢。
嶽樂一輩子就求我這兩件事,我能不應嗎?
那天嶽樂在亭子裡還幹了一件事,給亭子起了名字。如今的這個雨亭就是他給起的。
“凌虛臺,是應蘇軾文中所言‘物之廢興成毀,不可得而知也。昔者荒草野田,露露之所蒙翳(yì),抓虺(huī)之所竄伏。方是時,豈知有凌虛臺耶?廢興成毀,相尋於無窮,則臺之復為荒草野田,皆不可知也。計其一時之盛,宏傑詭麗,堅固而不可動者,豈特百倍於臺而已哉?然而數世之後,欲求其彷彿,而破瓦頹垣,無復存者,既已化為禾黍荊丘墟隴畝矣,而況於此臺歟(yú)!夫臺猶不足恃以長久,而況於人事之得喪,忽往而忽來者歟!而或者欲以誇世而自足,則過矣。蓋世有足恃者,而不在乎臺之存亡也。’
亭以雨名,蓋因雨有喜有悲,雨少則為旱,雨過則為澇,春雨為油,秋雨為悲。而古者有喜,則以物名,示不忘也。周公得禾,以名其書;漢武得鼎,以名其年;叔孫勝狄,以名其子。古者有悲,亦以物名,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篇。故亭以雨名,或悲或喜。記人間之滄桑,錄世生之百態。”
至於陶之典,他沒說,我提起的時候,他推說自己困了,要睡睡。
在他睡覺的時候,王莊上來了個人,我們最後的一點兒子平靜也沒了。
康熙二十七年(三)
來的人是三哥,這是我沒有想到的。
而三哥來這兒不是找我,而是找嶽樂,這更是我沒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