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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話解釋說,寫幾個字誰也傷不了筋骨,保住一村子平安才是頭等大事。躲和等其實道理都是一個,該躲了就躲,該等了呢就得等。眼下笨花人還不是躲的時候,要等。支應局就是為了支應日本人,保護鄉親的,有我瞎話在,就能保笨花的平安。又有人問,幾個字就能保住平安?瞎話說:“別小看這塊布,鬧好了這就好比是咱笨花村的護身符。”
幾個半大孩子跑進茂盛店,驚慌失措地對瞎話說,日本人已經過了葦坑,就要進村了。集中在茂盛店裡的人這才真正意識到事態的嚴峻,立時就止住了剛才的玩笑話。有人轉身要走,卻被瞎話喝住。他讓一院子笨花人分兩行排開,從門口一直排到院內,他自己和糖擔兒像排頭羊似的站在了隊伍前頭。
日本人第一次來到笨花,人數不多,隊伍走得也很散漫,幾匹馬走在前頭,後面有腳踏車也有行人。為首的果然是日軍駐兆州的部隊長倉本。
瞎話見多識廣,倉本雖然沒有來過笨花,可瞎話已經熟悉了倉本的模樣。這是一個個子偏矮、黑圓臉的中年人,說不上威風,他身下的坐騎倒比他這個人神氣活現。倉本在茂盛店門口勒住馬的韁繩,居高臨下地看看從店外直排到店內的笨花人,笑著露出一口白牙。接著他向笨花人發話說:“我喜歡中日兩國用這種方式相處。如果走到哪裡遇到的都是這種景象,還有什麼戰爭可言?”翻譯將倉本的話翻過來,倉本也在茂盛店前下了馬。他注意到站在前頭的瞎話,伸出手向瞎話走過去,用中國話說:“你的什麼的幹活?”
瞎話聽得懂,他面無懼色地說:“我的,維持會長的幹活。”當著日本人瞎話就不提支應局了,支應這兩字是既無認真、又無誠意的。
倉本握住瞎話的手說:“要希。”
瞎話在前,倉本在後,進入店門朝桌子走去。這倉本在門外就已經看見了掛在桌子上的那塊白布,神情果然更加得意。他問瞎話,布上的字是不是他寫的,瞎話說,正是出自他自己之手。倉本誇了他的書法,有笨花人在心裡說,到底是瞎話,出口就瞎話連篇。
倉本來到桌前,並不急於坐下,卻注意起方桌兩邊的圈椅,他伸出手把圈椅撫摸了個遍,便開始對這兩把椅子發表起議論。他說,如果不去面對一件實物,泛泛地講“中日親善”好像是一句空話。大東亞共榮也就難以實現。可當你面對一件有東亞人共同特點的實物時,你才能覺出“中日親善”“大東亞共榮”的可能。就說眼前這兩把椅子吧,它本出自中國工匠之手,它用料通俗簡單——我猜是就地取材,造型簡單,但妙不可言,也非常符合人體舒適的需要。這種椅子的工藝裡卻又具備著日本木工的工藝特點。就像他在日本,也經常看到,本是出自日本工匠之手的實物,卻有著中國的傳統,比如日本的寺廟建築。這種風格的接近,正說明了中日兩個民族的接近之處。如此說來,日本的木工和中國的木工都是了不起的藝術家,他們的智慧和手法的接近,正好為“中日親善”找出了根據。
倉本發表著感慨,他身邊的那個中國翻譯翻譯得很是吃力。但瞎話和笨花人都還是聽懂了,他們都覺出這個部隊長倉本的秉性難摸,更不知他來笨花的目的。
倉本還是在他誇過的椅子上落了座,按照賓主身份,他坐在了上手,他讓瞎話坐在了下手。瞎話坐在下手的圈椅上,從腰裡抻出自己的短菸袋裝了一袋煙。他想,倉本說了半天椅子,是不是該說桌子了?
倉本沒有說桌子,他說的是棉花——花。
倉本說,他來兆州後,也學會了把棉花說成花。他說,花這個稱呼實在好。他說,他今天就是專來說花的。笨花人倒是早就發現,倉本身後沒有武裝,除了幾名隨從和翻譯,就是兆州新民會的老鄉。說起花,倉本對笨花村花的種植很不滿意。他說他一路上注意了一下,笨花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