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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姐,你怎麼了?”餘先偉第一個反應過來,不由得大驚失色。
而正在爭搶白米飯的其他兄弟姐妹都停了下來,怔怔地看著臉色發白、疼到彎下腰去的仙馨。
“我……我沒事……我先去躺一會兒,你們……你們慢慢吃……”仙馨艱難地說著,然後抱著肚子蜷著身子朝著房間的方向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動。先偉立刻放下筷子,走上前扶著姐姐走回房。
“馨姐,你剛才肯定還沒吃飽,我去給你留些米飯鹹菜用碗蓋著藏在後院草堆裡頭,那個地方你知道的,等你好些了就趕緊去吃。”即便在最艱難的時期,孩子們經常捱餓的年月,仙馨也從來不和兄弟姐妹爭搶,吃到的最少,卻總是默默地幫家裡做很多活,也難怪長得瘦弱嬌小。先偉實在心疼這個懂事乖巧卻沉默寡言的姐姐,如果不給她留飯的話,那幫如狼似虎的哥姐,尤其三哥,肯定將飯菜掃光抹淨。
“好……”仙馨疼得不想說話了,先偉看她這樣難受,如果他在這裡陪著,馨姐還得忍著痛裝作沒事的樣子,他也實在幫不上什麼忙,只好出去了,並貼心地關好門。
仙馨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突如其來的腹痛困擾著她的生活,發作的頻率不定、時間不定、持續的時長不定、痛感的程度不定,毫無規律可言。有時在三更半夜睡得正酣時,驟然而至的痛楚將她驚醒。沒有旁人在,她痛得滿地打滾,卻將衣袖往嘴裡塞以免悶哼聲將家人吵醒。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仙馨努力去回想,那段記憶卻模糊如雲霧。
“仙啊,等明兒禾都割好了,我帶你去看醫生。”韶瓊雖為家事所累忙得腳不沾地,但對子女的關愛從不缺席。仙馨一向懂事,有什麼病痛都憋在心裡不說,但這不代表她就沒有看在眼裡、記掛在心裡,兒女的事情那就都是大事,即便是餘順紋生病時她也是全心照料的,更何況是她最疼的女兒?
“媽子,不用了,沒什麼大事,都是疼一會兒就沒事了。看醫生開藥得花錢,家裡哪裡有啊,別再浪費在我身上了……”仙馨低著頭,遮掩著眸中淚光。
“你是我的女兒!快別再說這些話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世上總有些疑難雜症,常理說不通,使醫生束手無策。在那個年代,醫療技術並不十分發達,醫療水平有限,有些並非疑難雜症的,也成為了疑難雜症。
村裡的口碑不錯的老中醫、左鄰右里打聽到的十里八鄉的名醫、一些性情孤僻隱居偏荒的郎中……韶瓊都帶著仙馨求訪了個遍。溫的、寒的、熱的、涼的各種中藥讓仙馨遠遠聞到就想遁地逃跑,喝下去後感覺整個人都醃入了味,不但聞到的氣味、說出的話語、吐納的氣息帶著藥味,就連看到的景象都泛著苦、聽到的聲音也透著澀,使她失去了對別的感覺的分辨能力,食難下嚥、嗅覺失敏,最終是天旋地轉……
“不能再隨便相信這些黃綠了!這開的都是什麼藥啊,馨姐都喝暈了,這樣下去治不好不是個法子。媽子,要不去鎮裡的大醫院看吧?”先偉年紀雖小,卻頗有幾分主意。
“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去鎮上要耽擱很多時日,生產隊又正催……”韶瓊皺眉思索。
“媽子,你就放心吧,學校也放農忙假了,我都待在家裡幫忙,再加上人稱‘大力士’的妹姐,還有大姐呢!你就安心帶馨姐去吧,快點治好也免得兄弟姐妹們成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