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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致即使絕對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指望,他也無力自殺。那種絕望對我相當陌生。我暗想——要是我們能換張皮就好了!嘿,我會為了無足輕重的理由殺死自己!我老是在想,他甚至會不喜歡葬禮——他自己老婆的葬禮!天知道,我們參加過的葬禮都是夠令人悲傷的事情,但是事後總是有一些食物和飲料,一些好意的下流玩笑,一些衷心的捧腹大笑。也許我太小,不懂得那些悲傷的方面,雖然我十分清楚地看到他們如何嚎叫和哭泣。對我來說,那從來沒有多大意義,因為葬禮之後,大家坐在公墓旁邊的啤酒花園裡,總是有一種美好的歡樂氣氛,儘管大家穿著黑衣服,戴著黑紗和花環。當時作為一個小孩子,我似乎覺得他們確實在設法同死者建立某種交流。某種像是埃及式的東西,在我回想起它來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從前我認為他們只是一幫偽君子,但他們不是。他們只是些愚蠢、健康的德國人,渴望生活。說來奇怪,死亡是他們知識範圍之外的東西,因為如果你只是按照他們所說的來判斷,你會想像死亡佔據了他們的大量思想,但是實際上他們對它一無所知,甚至還沒有,例如,猶太人知道得多。他們談論來世的生活,但是他們從不真正相信。如果一個人因失去親人而憔悴,他們便懷疑地看待那個人,就像你看待一個瘋子那樣。正如歡樂有界限一樣,悲傷也有界限,這就是他們給我的印象,而在極限上,總有必須餵飽的肚皮——用林堡乳酪三明治、啤酒、居默爾香酒,如果手頭有的話,還用火雞腿。他們的眼淚流到他們的啤酒裡,像小孩子一樣。一分鐘以後他們又喜笑顏開,笑死者性格中的某個怪癖。甚至他們使用過去時的方法都對我有一種稀奇古怪的效果。死者才被埋下去一個小時,他們說起死者來——“他總是這樣好脾氣”——就好像心中的那個人死了已有千年,好像他是一個歷史人物,或者是一個《尼伯龍根之歌》中的人物。事實是他死了,確確實實地永遠死去了,而他們,那些活著的人,現在,而且永遠離開了他,他們有今天還有明天要過,有衣服要洗,有飯要做,當下一個人倒下時,還有棺材要挑選,還要為遺囑爭吵,但是一切循著日常生活的常規,專門騰出時間來悲傷哀憫是有罪的,因為上帝(如果有上帝的話)註定生活是那個樣子,我們世上的人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越過註定的苦樂界限是邪惡的。想要發瘋更是大罪孽。他們有可怕的動物性調節官能。如果真是動物性的,倒是看上去很令人驚奇,可是目擊這一切又很可怕。你終於會明白,這不過是德國人的麻木不仁,感覺遲鈍,然而,比起猶太人的九頭鳥式的悲哀來,我倒更喜歡德國人那種富有生氣的胃。我實際上不可能為克倫斯基感到遺憾——我不得不為他的整個種族感到遺憾。他老婆的死只是他的災難史中的一項,小事一樁。就如他自己說的那樣,他生而不幸。他天生要看到事情出問題——因為五千年來事情一直在那個種族的血液中出問題。他們帶著臉上那種深陷的絕望眼神來到世上,又將以同樣的方式離開世界。他身後留下一股臭氣——一種毒藥,一種悲痛的嘔吐。他們要設法帶出這個世界的臭氣正是他們自己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臭氣。當我聽他說話時,我思考了所有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