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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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到底隔層肚皮,陸茗眉又是一張冷臉,她自然不肯熱臉去貼冷屁股。明愛華也是從未缺過錢的人,凡出差回來總是有禮物給女兒的,各國的奇珍異產應有盡有。只是他們這兩位都一心忙事業的父母,以為給學校格外的關照,以為自己社會地位足夠高,能力足夠強,就是給女兒前途最好的保障,卻偏偏都忘了,作為一個孩子,最需要的,不過是父母的關愛。
當然也有和父母賭氣的意思在裡頭,陸茗眉也沒真缺錢到那份上,不過想搞點事出來。班上有別的同學,兩次沒寫作業就被老師找家長,到她這裡似乎就格外寬厚。從起初的暗偷到後來的明搶,也有膽大的學生告到家長或老師那裡,居然都風平浪靜連水花都沒激起一個。她變本加厲地惹事,不過換來同學們格外的懼怕和敵視。
之前把兩塊錢看得比命還重的程松坡,居然慷慨的每個月分她幾十塊錢做伙食費。
陸茗眉說:“等我媽不出差我就把錢還給你。”可惜她媽是個工作狂,她不好意思,就幫程松坡打打雜,這才知道程松坡是學校的美術生。她心中暗暗稱奇,原來還猜測他是體育特長生呢!
程松坡的生活呆板單調,常年待在學校的畫室裡畫畫,學校里美術生不少,卻只有程松坡有單獨的畫室。後來陸茗眉還發現程松坡只學美術,別的課都愛上不上悉聽尊便,陸茗眉猜想他家境富有,抑或父母位高權重,然而他對自己的家庭諱莫如深。更何況他為人刻板,陸茗眉和他說父母離婚後一個再娶一個嫁給工作,都不理會她,恐怕她哪天流落街頭餓死,警察認屍都要花好幾天。她本意只是訴苦而已,孰料程松坡很認真地問她:“你死了想葬在哪裡?告訴我的話……我一定會幫你完成心願的。”
陸茗眉當時傻呆呆的張著嘴,好像看到天外來客。
程松坡接著說:“人如果到死,都回不到自己想回的地方,很痛苦的。”
那時他的神情認真而嚴肅,從開始到現在,他都是如此表情。
偶爾程松坡會若有所思地念她的名字,茗眉,茗眉,他好像很喜歡這個名字。陸茗眉也喜歡聽他這樣回味悠長地念她的名字,在她不知道程松坡對這個名字情有獨鍾的原因前。
自始至終,陸茗眉始終未見他開懷地笑過。
即便最親暱的時候,吻著她的時候,眼裡也脫不開那種濃重的悲哀,好像每一天,都是他們的末日。
今天嚇得落荒而逃,居然也只是因為,程松坡笑得如此開懷。
一塊熱毛巾忽然遞到眼前,時經緯向來春風滿面的臉上,難得的漠然無比,甚至還有點不耐煩地站起身:“哭完就回家睡覺吧!”
“給點好臉色會死啊,”鼻子還有點塞,陸茗眉努力地揩揩臉,趁著時經緯還肯開車送她回去,乖乖地跟他出酒吧,不能給臉不要臉不是?
時經緯心底其實沒有不耐煩的意思,他只是心煩。
開車送陸茗眉回家,看著她上樓,幾分鐘後九樓有一間房燈亮了,時經緯開始向外倒車。
轉到主道上,時經緯摸出儲物箱裡用來待客的那包軟中華,抽出一根,點火。
沒抽兩口就被他狠狠地摁進菸灰缸,加水,澆熄。
大半夜的陪這種不知感恩的女人借酒澆愁,簡直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週末陸茗眉在家裡做大掃除,小戶型的一室一廳,明愛華移民前給她付的首付,現在自己逐月還按揭。在客廳的電視櫃裡摸了半天,摸出一盒素描來,她坐在地板上,一張一張地翻過去——紙張早已泛黃,她抬首瞅瞅穿衣鏡,再對比素描上她的輪廓眉眼,不由輕嘆一聲。
歲月是把殺豬刀,現在的她,說是成熟也好頹廢也罷,總之過去那樣的張揚和稜角,是逝去不再來了。
全是程松坡一筆一筆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