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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延殘喘之際還能說這麼多話,想來真是心中執念太深。殿上眾人怔怔看著他斷了氣,一時不能言語。
重潤跪在後面,仍不知發生了什麼,卻見眾人都朝輪椅上的父王擁了上去,有老臣越俎代庖揚聲喊道:「快去請太醫啊!」
「父王!」重潤奔上前去,卻見裕親王全身抽搐,嗓子裡不停湧著血,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喉間唯能發出格格的聲音。
旁邊人忙遞上紙筆放在他手裡,他卻已經連握筆的力氣都沒了,死死攥著重潤的手,在她手背之上摳出了兩條血痕,沒幾息功夫就去了。
炎炎酷暑之下,蟬叫聲也有氣無力的。
重潤已經在御書房門前跪了十幾個時辰,從昨日散朝跪到了今日,文宣帝仍舊避而不見。
文宣帝今日連朝會都沒去,一是因為受了驚,又犯了心疾。若僅僅是如此還能撐著上早朝,二也是因為不想文武百官看到他在兄長暴斃之後仍神情寡淡的模樣,上朝還得裝出一副痛心的樣子,恁得煩人。
議事的大臣都跪在御書房中,奏過今日要事便垂了頭,心裡數著拍子喘氣,不敢多喘一口。
昨日太和殿上,那個衝破了穴|道的幕僚怒喝了一聲:「狗皇帝!」差點衝到了陛下跟前,劈死了一個以身做擋的小太監,這才被醒過神來的武官制住,當場被擊碎了天靈蓋。
如今陛下正在氣頭上,能給裕親王留個全屍就是好的,誰敢提親王殮葬本該有的風光?
亂臣賊子本該凌遲處死,即便陛下肚量大,卻也絕不會讓裕親王入皇陵。這都兩天了,眾人也不知親王的屍身在何處,堂堂皇子龍孫怕是要葬在西郊的荒山之上了。
重潤一連兩日不食不水,眼睛暈黑一片,好在是跪著的,勉強有個支撐,若是站著興許早就暈過去了。
隱約見有個人影慢慢走近,她從袖口摸出一枚銀錠往那人的方向遞,兩日沒喝水,喉嚨疼得只剩了氣音:「煩請遞個話進去。」
兩日來她這句話已經說了不下二十遍,這塊銀子卻一直沒有遞出去。
這回卻被人收下了,連帶著她的手一同被那人握在了手中。重潤揉了揉眉心,頂著晃眼的烈日看向來人,一時只覺恍若隔世。
也是,如今這個時候,除了許清鑒,還有哪個不長眼地會往她跟前撞?
他往日都是素色錦袍,今日竟罕見地穿了一身黑衣,重潤神思恍惚地看了一會兒,忽的眉峰一厲。
「你來做什麼?」重潤蹙眉冷聲道:「你忘了你應承過的?你回去。」
火辣辣的太陽刺得她眼睛疼,重潤閉了閉眼,試圖曉之以理:「今時不同往日,先前是我父王居心不軌,可昨日府中幕僚竟意欲刺殺陛下。你難道不知此舉會牽連相府?」
許清鑒微微一笑:「祖父大人也這麼說。」
重潤不解:「那你為何還來?」
許清鑒給她擦去了額角的汗,在她身側站定,先屈了一條腿,後又慢慢彎了另一腿,撩袍慢騰騰地跪下了。這般動作艱難地跪下後,他臉色愈白了兩分,深深喘了一口氣,闔著眼緩了緩。
重潤忙扶穩他,右手剛碰上他後背,許清鑒就疼得直嘶氣,身形都晃悠了兩下。重潤縮回了手,忙問:「你受傷了?」
許清鑒唇畔微揚,扯出一個蒼白的笑:「許家第十三代不肖子孫,許清鑒,今日剛叛出家門。」
「你……」重潤說不出話。兩人靜靜對視半晌,她抖著手摸了摸他的後背,衣衫上濕濡一片,鼻間甚至能嗅得到血氣。
她忽然就掉了淚,昨日裕親王慘死太和殿的時候她沒哭,至今仍不知曉父親屍身在何處她也沒哭,此時卻再也忍不住了。明明心疼得要碎了,卻對著他劈頭蓋臉一頓打,「你是蠢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