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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多少文思就在這樣的冥冥中湧現出來。
我在一篇創作談中寫過:創作,是我生命意味的體現。而我生命的根,就是孕育在由高山河谷樹林村寨組成的大自然中。我對大自然的情愫,對生活於廣袤大地上的人民的感情,就是在上山下鄉的插隊落戶歲月裡從切身的體會中培養起來的。
知識青年的四十週年,是中國二十世紀曆史中一道獨特的風景。
我們今天又來敘說這一段往事,敘說關於昨天的話題,為的是更好地著眼於今天,迎來愈加美好的明天。願這套文集的出版,能給歷史留下一道印記。
二七年五月八日
蹉跎歲月(1)
柯碧舟和杜見春是在極其偶然的情況下認識的。
那是一九七○年的夏天。一個星期日,上海知識青年集體戶所有的同學都趕場去了,柯碧舟一個人在家。好不容易有個安靜的時候,柯碧舟抓緊時間,在兩個箱子疊放起來的“桌”面上,攤開幾張紙,寫短篇小說《天天如此》。這故事他構思了好久,主人翁又是他最熟悉的
一個同學,早就想抽時間寫了,可總是沒有機會。平常,集體戶裡很少有個安靜的時候,出工回來,有人洗衣服,有人閒聊天,有人哼歌曲,也有人“法拉米、法拉米”地拉二胡,根本別想有個清靜。即使逢到趕場天,也是有些人去趕場,有些人留在茅屋裡,抽菸、打牌、喝酒,鬧得個不亦樂乎。今天不知怎麼搞的,知青們像約好了似的,吃過早飯,換上乾淨衣褲,通通趕場去了。柯碧舟求之不得,待他們一走,就奮筆疾書。
在飛蟬漲潮般的鳴唱聲中,柯碧舟彷彿又見到了自己的老同學謝楠康,他分配在上海工藝品進出口公司工作,日復一日,過的是“天天如此”的生活,枯燥、乏味,靜如死水。他想改變這種生活,卻總是克服不了自己的弱點,自己替自己感到害臊,自己原諒自己,於是他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並且常常尋找理由自己安慰自己。
嘰喳啁啾的鳥雀聲聽不見了,漲潮般的蟬鳴停止了,柯碧舟都沒知覺,他沉浸在學習創作的喜悅之中,忘記了自身的一切。他的頭髮足有半寸多長,早該理了,卻沒想到該去理一理;他赤腳踏在泥地上,脫下的布鞋浸在腳盆裡,沒想到去洗一洗。身上打了好幾個補丁的沾滿泥巴點子的衣褲,本來計劃今天脫下洗乾淨,也給他忘了。只在厚厚的乾打壘泥牆上開了一個窗子的茅屋早已暗淡下來,屋內的光線淡弱到僅能辨別白紙上的字跡,他卻沒有知覺。
原來,早晨還是晴朗朗的,此刻,大雨已經下了近半個小時了,雨點子打在集體戶外的包穀葉上,“答答”直響,柯碧舟竟然都沒聽見。直到寨外的山峰巔上扯起一道刺目的火閃,跟著一個驚天動地的急雷“轟隆隆”打響,柯碧舟才被嚇得抬起頭來,向小窗外望去。
嵌在厚泥牆中間的玻璃窗上,幾小股雨水歪歪扭扭淌下來;近處的山坡上,鞭笆稈、絲茅草、芭茅草都被風雨搖曳著、撕扯著,向一邊歪倒過去。寨外的田壩裡,密織的雨網像籠起了霧。集體戶外的屋簷下,屋簷水嘩嘩地淌到簷溝裡去。嘈雜的雨聲和流水聲太喧鬧,柯碧舟的文思被打斷了。
他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揉揉有點發酸的眼睛,習慣地抬起頭來,望著黃泥巴牆上貼著的一張白紙。白紙上,用毛筆蘸了紅墨水寫著兩行遒勁有力的字:“不要自餒,總是幹;但也不可自滿,仍舊總是用功。”這兩句話,顯然是他的座右銘。柯碧舟吸了一口氣,正想再埋下頭去,耳朵裡又聽到幾下“篤落篤落”的輕響,他立刻又直起腰桿,警覺地望著茅草鋪的屋頂。插隊落戶一年半了,每當下雨時,都是知識青年們焦躁不安的時分,尤其是暗流山區這一帶,已經兩個多月未下雨了,突然乍一下大雨,茅屋頂非漏不可。果然,他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