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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公孫子謀只是搖頭:“事情沒到那個地步。”
白行簡很生氣,想大吼大叫。可他面對的是公孫子謀,是他的老師,是沒有傷害過他而且一直在幫助他的人,他沒有理由朝自己的恩師吼叫,火氣就這麼在胸口憋著發不出去,憋得白行簡絕望。
於是白行簡笑了,臉色慘然。單薄了的身體晃了一下,再支撐不起整個人的重量,跌坐在地上:“……都說文人誤國,可歷朝歷代哪個不靠文人治國?治得好了是君主英明,治得不好都是文人過錯。到頭來,學成文章治國策,只能說與西山牛羊聽。文人……從來只是政治的犧牲品。”
僅剩的火把燃盡,月亮被烏雲遮住,四周更加暗了。白行簡感覺冷,坐在地上抱緊了膝蓋。
夜色漆黑,找不到光亮。
公孫子謀也沉默,他知道白行簡心頭不順,可這不順不是他人一捋就能捋平的,只有靠他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月亮從雲層中鑽出來,公孫子謀抬頭看著被月亮微微照亮的夜空,慢慢開了口:“世事如洪流,我等之力不及螳臂。說文人誤國也好,治國也好,不過是一句話。人生在世,想不做他人手中棋子談何容易,想不做世道的棋子更是難上加難。身不由己是常事,但世道總會朝著對的方向去,錯的總會被矯正過來。”
“那有什麼用……”白行簡喃喃,過分的陰霾讓他整個人陷進黑暗夜色的陰霾中幾乎不見,“百年之後,就算青史留名又有什麼用?都死光了,回不來了。”
公孫子謀的臉色也有些慘淡,不再勸白行簡,只是道:“我一直覺得,想要更好地去活的人,不要懼怕生活的艱辛。痛苦可能是給我的考驗,熬過去就好了。如果熬不過去,那就是命。雖說人定勝天,也總有鬥不過的時候。到那時候就勸勸自己,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公孫子謀的消極令白行簡更加灰心,卻也不再多說,他不願徒令老師傷神。
師徒二人就這般坐了許久,直至霜露降下,公孫子謀嘆了聲道:“回去吧。”艱難地起身。
白行簡站起來,默默攙扶公孫子謀。
天上月亮只有一星星兒亮,回家的道路顯得黑暗無光。二人互相扶持,就這般蹣跚地往家的方向而去。
月昏昏,路彎彎,白行簡與公孫子謀走得艱難。狹窄的田埂容不下兩人並排行走,白行簡只好在後頭用手扶著公孫子謀小心前行。
走過比巴掌寬不了多少的小路,走過冬水田狹窄的田埂,白行簡一路沉默地照應著公孫子謀回到老舊的院子。
到了院子門口,公孫子謀對白行簡道:“小白,大隊罰我去天生溝守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我不在這段日子,請你幫我照顧阿蘊他們。”
白行簡應是。
“回去吧。”公孫子謀說,白行簡點頭,拖著沉重的步子離去。
“小白,”公孫子謀突然又叫住白行簡。
白行簡回頭,公孫子謀站在幾步外,瘦削的身體已有了些佝僂,兩鬢全是風霜留下的痕跡。
“認認真真睡一覺,明天太陽還會出來的。”公孫子謀如是說完,轉身跨過門檻,走入入院的短道。
短道兩側的人家都已經睡了,沒有燈光,黑黝黝的好像要把人吞沒。
白行簡握了握手心,垂頭輕聲道:“知道了,老師。”
第9章 【九】
【九式微】
殘日照積雪,朔風勁且哀。
入冬後,田間地頭的事務清閒了,打倒走資派的活動便越發熱烈起來。
廣播裡播放著激昂的音樂,裡頭激動的聲音迴盪在山間,無處不在。
“……對反黨反社會主義的右…派分子、投機倒把的資本主義毒瘤、妨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