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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而成的叫沙驢球棒子的棒狀物,插在篝火旁的沙中,成鼎立的三足,架了鍋,又從篝火中撿出燃著的幾根乾柴,放到鍋下,火便從沙驢球棒子間噴出。很快,鍋裡響起吱吱的聲音。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大漠祭 第三章(10)
“叫它煮去。多煮一會,才能去掉腥氣。嘿,蘿蔔真是好東西,只有它才能去掉狐子的腥氣。別的,都不成。要沒蘿蔔,嘿,那個腥法,別說吃,聞一下,都能把人的腸子燻斷。”孟八爺也許是喝多了酒,也許是嘴裡有兔肉的緣故,舌頭顯得有些大,說出話來不似平常。望著孟八爺被火光映得很紅的臉,一種異樣的感情從靈官心底騰起。這是位可敬的老人,他總是那麼樂觀、豪爽、恢諧,彷彿他的生活字典裡沒有“悲觀”二字。還是在很小的時候,靈官就對孟八爺產生過崇拜。那是真正的崇拜。他眼裡的孟八爺無所不能,捉兔子,掏麻雀,打狐子,用馬蓮編各種各樣的小動物,狗呀,馬呀,都跟活的一樣。十多年過去了,孟八爺雖說不再是他的偶像,但心中的敬意卻有增無減。他的一生像他那把在風中洋洋灑灑飄動的鬍鬚,飄逸出一段瀟灑。
鍋裡的水響得更大了,像裡面有人在吹口哨。靈官往火中丟幾根黃毛柴。
“我估摸著,”孟八爺說,“這狐子可能很熱,我說的不是肉,而是它自己的感覺……要不它為啥只睡陰窪,不睡陽窪……只有陰窪裡它才舒服,肯定是……”
“狐子能活多長時間?”花球問。
“說不上。一般可能就是十來年。成了精就不一定了。這東西和人一樣,一修行壽數就長——不是聽說還有長生不老的人嗎?”孟八爺說。
“狐子也會修行?誰信呢。”花球故意逗孟八爺。
“嘿,這娃子。啥都會修行,像《白蛇傳》上的蛇……狗也會。前幾年我養的那條狗,一到十五日夜裡就給月亮作揖。狐子當然更會了,一修行就有了靈氣——也許是有了靈氣才修行。反正不管哪種動物,一修行壽命就長。聽說千年狐子毛色就白了,萬年狐子*就黑了。千年白,萬年黑嘛……不過那僅僅是一種說法……”
“你見過白狐子嗎?”
“見是見過,可沒有打。那東西不能打,誰打誰著禍。六零年,我在大沙河下了個夾腦。第二天早上,一開莊門,嘿,一個白狐子候在門外,腿上帶個夾腦。我取了夾子,包些紗布,就放了。那東西打不成,打了不吉利。白福那個苕包,聽說也打過個白狐子……那是他不懂事……也該著那狐子有那麼一劫,不然他連個狐屁都聞不上。那白狐子有靈氣,一般抓不住。抓那東西得用白騸狗。千年的狐子怕的是白騸狗。一物降一物。白狐子會變化,會隱身術,可一見白騸狗,哈,屁鬍子,啥法術都不靈了。”
“越說越玄了。”
火很旺。沸水一下下掀著鍋蓋。靈官找根筷子,揭開鍋蓋,擔在鍋上,再蓋上鍋蓋。孟八爺說:“取掉,蓋那玩藝兒幹啥?出腥氣,就讓它出。火加大。”靈官就掀了鍋蓋,往火裡添了幾根柴。
篝火呼呼地燃著。水沸聲也很響,使靈官感到暖融融的氛圍。直到他到沙窪裡解手時,他才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種巨大的死寂裡。也許是剛離篝火的緣故,天顯得格外黑。那是凝固的黑,彷彿一伸手就能抓來一把。靈官覺得自己快給黑醃透了。遠遠聽來,孟八爺的聲音很微弱,反顯得大漠越加孤寂。篝火也很微弱,叫黑夜擠壓成嵌在夜中的可憐的亮團。火焰不甘心,一下下燎著逼近的夜。但那一下下舔向夜空的火舌,更襯出夜的頑固不可戰勝。篝火是那麼弱小。人在這個巨大的死寂裡,一如篝火。
大漠祭 第三章(11)
靈官忍受不了黑夜的擠壓和死寂的窒息,匆匆提了褲子,回到篝火旁。一聽到火苗呼呼的嘯叫聲,他就感到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