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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洗碗。孟八爺卻跳了起來:“你幹啥?你幹啥?哪有你這樣糟蹋水的。你這是在糟蹋命。”花球咕噥道:“碗就不洗了?”孟八爺放了飯碗:“誰說不洗了?拿來,我洗給你看。”接過花球的碗,把水倒進盆裡,舀了半碗沙子,手抓沙,七轉八轉的,就把碗洗淨了。他把碗扔到花球面前,說:“看,不是淨了嗎?水能洗這麼淨?”花球嘀咕道:“這就算淨了?”“啥?”孟八爺說:“沙子比啥水都乾淨,太陽那麼毒,把啥蟲子都殺死了……你要是心裡陰疑,吃飯前再倒一口水涮涮。”
大漠祭 第三章(9)
(6)
太陽到了沙山頂上,沙窪裡涼了許多。漠風吹來,一湧一湧地蕩,不帶些許暴戾,也吹不起沙粒,反倒像柔柔地暗湧而來的液體。大漠失去了烈日當空時的焦黃,黃裡透出灰來。黃毛柴、樺秧子、沙米棵……都拖起了長長的影子進入黃昏。那個暴戾了大半個白天的日頭顯得精力不濟透出慘白的顏色。沙窪裡自由覓食的駱駝滿足了食慾,正在斜暉裡引頸張望。逆光望去,駱駝失卻它本來的顏色,成一副黑色剪影了。輪廓邊緣與虛空相接之處有道奇異的金邊。它的身影映在沙丘上,長長的,像橫陳在地上長了怪模怪樣疙瘩的老樹。
西天著火似佈滿了紅雲,一朵一朵,瘋了似的,張牙舞爪成千姿百態,襯得大漠灰暗了許多。最令靈官激動的卻是紅雲下滾滾滔滔卷向天邊的沙浪。浪頭是那樣的高,快接著天了,磅礴出大漠獨有的氣勢,雄渾,博大,陽剛,陰柔--是的,還有陰柔。狂濤之間,是那蠕蠕細浪似的小沙丘,線條是那麼柔和。那波紋一暈一暈的,彷彿還在蕩呢。沙上有蝦蝦虎之類的小蟲子爬過的痕跡,一絲絲在沙上游蕩而去。那纖細的若有若無的印跡可以看出小蟲爬行時是多麼的小心翼翼。你是怕驚亂這沙紋嗎?你是怕攪醒這看似沸騰卻分明沉睡的沙海嗎?那麼,此刻的你在何處棲息?還有跳跳呢?沙鼠呢?還有狐子野兔呢……你們在哪兒呢?可曾留意過大漠此刻的寧靜祥和?是否還在做躲避天敵的夢……靈官想到了今日槍下喪命的兩個犧牲品,感到很彆扭。是的,殺戮相對於此刻的大漠,分別是遙遠的不和諧的音符了。此刻的大漠,是寧靜,是安詳,是包容,是寬厚。靈官分明感到這寧靜和安詳已注入他的身心,使他也變成寬厚的大漠。
太陽懸在了沙海浪尖上;嗖嗖地下降著,幅度是那麼明顯,彷彿去會自己心愛的姑娘,已不在乎什麼風度了。逼人的光消失了,灼人的熱消失了,剩下的是涼絲絲孤零零的冰盤,顯得格外圓,格外大,自然也格外美麗,格外恬靜。這是從絢爛歸於平靜的美麗,是覺者涅槃前的安詳微笑。此時的太陽, 讓人感受到的,是真正滋潤萬物--而不是曝曬--的慧光。
沙嶺突地高大了許多,彷彿它突然跳起,咬了太陽一口,並抖動著身子,想把那盤兒吞下去。太陽驚迸出萬道白光,射向虛空。沙嶺因之暗了,還原成黑黝黝的波形的浪,彷彿它改變了戰術,用輕柔的蠕動代替瘋狂的撕咬,用緩慢的淹沒取代生硬的吞食。於是它漲潮了。靈官分明聽到了那柔和有蠱惑力卻又暗藏無窮殺機的水聲。
太陽迷醉似沉沒了。顯然,它很不甘心,在沉入沙海的瞬間,它不甘心地跳了幾下,但終於沒能掙脫那貌似溫柔的呼喚。於是,它心甘情願地沉淪了,嘆息幾聲,掙扎著發幾道光,除了增添對手的輝煌外,並不能使它得到絲毫的解脫。於是,它閉了眼睛。
陰影水一樣漫淹過來,淹了天,淹了地,淹了三人一駝和整個大漠。
(7)
篝火燃起來了。
吃過爆炒的兔肉,孟八爺邊飲酒邊玄天冒燎地講些神神道道的故事。靈官剁好了那據說能治胃寒的狐子肉,放到鍋裡,加上籮卜和水。花球卻不用挖好的灶坑,賣弄地拾來一種沙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