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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什麼,決定不加理會。讓幾個黃門把桌椅搬到出簷下,自己靠著抱柱一心一意開始雕花。
七夕雕花瓜,她在閨閣裡曾試過。其實有點像刻章,但又不那麼簡單。要雕得鏤空,或者連帶瓜瓤一起,雕成一朵花或者貓兒狗兒,很考驗人的刀工。阿茸說想要一盞宮燈,她就替她刻出漂亮的花紋來,然後削了頂蓋,掏空瓜腹,還編了個穗子給它墜上,打算等晚間插蠟燭,掛在廊廡下。
她們這裡興致勃勃,春渥卻坐立不安。往殿裡看一眼,又眼巴巴看她,“官家在裡頭呢,聖人這樣怠慢,怕是不好。”
她抬起眼,一雙水汪汪的妙目,朝內殿眺望,衝她搖了搖頭。春渥沒辦法,心裡又著急,今上的怪脾氣大家都知道,沒有他的傳召,誰敢到跟前去?也許他正盼著皇后近身伺候,可她只管忙她的,把人幹放著,不知今上心裡什麼想頭。萬一惱起來,怕對她不利。
正團團轉,天色逐漸陰沉下來,遠處悶雷陣陣,今年多雨水,不久又是一場大雨。
天一暗,殿裡自然更暗了,穠華抬頭四顧,打算吩咐人替他掌燈,沒想到他自己拎著一張胡床出來了。看她一眼,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這樣不聲不響,眼神和動作滿蓄風雷,阿茸和春渥在一旁嚇得噤若寒蟬。穠華停下手裡的刻刀看他,嘴唇動了動,想和他搭話,最後還是嚥了回去。她覺得自己應該自矜一點,否則顯得很沒氣性。既然他來,總有他的說法,這麼一聲不吭,等著她去巴結麼?
她撇了撇嘴,挪動身子換個好姿勢,把手裡的瓜托起來,對著天光一通照。他沉默著看她,忽然張嘴說來人。阿茸忙上前聽命,他指指對面,“照原樣再備一份。”
今上要雕花瓜,眾人慌忙籌備起來,小黃門跑得氣喘吁吁,趕在雨前把東西送來了。他手裡捏著刻刀,拍了拍面前西瓜,響聲清脆,一刀下去怕是要裂開,便學她的樣子由淺入深慢慢雕刻。
大雨磅礴,澆注著簷外青磚,水珠動輒濺起尺來高。她對他很不屑,連看都不看他。西瓜的外皮雕空了,露出裡面鮮紅的瓤,她矮著身子左右比對,他也學她的樣子左右比對。鏤空的花紋裡有殘留的果皮,她吹了吹,他明明剛下刀,居然也撅起嘴吹了吹。她不耐煩,把刻刀放了下來,耽耽看著他。他也放下刻刀,似笑非笑看著她。
穠華瞪人基本沒有勝算,他不同,他是行家,一個眼風就能把人刺穿。她有點灰心了,一手撐住下巴,重新把刻刀撿了起來。
他大概是想氣她吧,反正後來她乾點什麼,他就依葫蘆畫瓢照學。穠華很生氣,受不了他這種幼稚的行為,幾次打算質問他,可是想起他平時的為人,又覺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來。他有時候真的叫人摸不著頭腦,好一陣壞一陣,分不清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到最後負氣,心說他不是愛學樣嗎,有本事繼續學呀。從勾片欄杆的間隙裡把腳伸出去,伸進了滔滔而下的雨裡,然後得意地看著他。
他挑起一邊眉毛,若無其事地調開了視線。穠華的得意僵在眼睛裡,突然發現真正傻的人是自己,她繡鞋淋得稀溼,他卻好整以暇刻他的花瓜去了。
她站起來,氣得直喘氣,狠狠剜了他兩眼,“來人,給我換鞋!”氣咻咻轉身進殿裡去了。
春渥臉上帶著詫異又無奈的表情,替她把溼了的鞋襪褪下來,嘴裡喃喃說著:“這是何苦呢。”
“他為什麼不上當?”她氣急敗壞地問春渥。
春渥抬頭看她,簡直像在看一個傻子,“官家怕沒有鞋替換吧!”
她終於嗤地一聲笑起來,腦子被水泡壞了才和他玩這種小把戲。他從來就不是肯吃虧的人,自己這樣做,在他眼裡又是傻事一樁。
“噯,我不要見他了。”她捂起臉,順勢倒在榻上,“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