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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寬柔端方,雖非小翦良人,但也切莫傷了殿下的顏面。」
他的聲線十分柔和,偏偏落在薛翦心裡漾起幾道波瀾。須臾,她點點頭,道一聲好。
此時,有人影自院外端著茶盞走來,熱氣徐徐升起,被冷風吹得轉了幾道彎兒。
見薛翦一人立在門口,便小心問道:「小姐,這茶還喝嗎?」
薛翦淺淺看她一眼,揮手道:「放裡面罷。」
臨近年底的時節,天兒是愈發得涼了。
皇宮舉辦宴席的大殿上,皇帝攜皇后居於主座,左下方便是太子。
他今日著了一身褚色蟒袍,襟口處嵌的如意紋在朝暉映曝下彷彿一道流動的金芒。光是這般端坐著,便生出一副清冷尊貴之姿。
皇帝稍稍抬起一點眼角,瞧了眼離太子最近的席案,見在那坐著的人是薛翦之後,嘴角微微一沉,很快便移開了。
一排宮人整齊地步入殿中,取了茶水點心、文房四寶擺在各案前,稍一施禮便退了出去。
半晌,皇帝懶懶地振了振袖角,終是開了金口示意道:「今日擺宴只為賞花作畫,便是有才情者也只管施展,不必拘著。」
大殿上的女子各自懷據一番心思而來,聽了皇帝的話,自然不再謹著。紛紛提筆挽袖,款款落在案前的宣紙上,不消一會兒功夫便躍出數枝墨菊。
唯獨薛翦四平八穩地坐在那裡,一點兒沒動。
高成淮挑了挑眉,緩緩將目光聚焦到她身上,卻見她似有察覺地抬起頭,與他的視線撞在了一處,原本漫不經心的一瞥竟勾勒出一縷心虛的味道。
僅短短一瞬,薛翦便避開了他的目光,不甚自在地低下頭去。
她今日所圖,與旁人不同。
她是來斷姻緣的。
高成淮輕慢地笑了笑,目視著她抬起手來,蘸飽了狼毫往紙上隨意一畫,動作是彆扭極了。
太子的顏面,薛翦心想。
她未曾抬頭,任憑上座打量的目光落在她面上,只是兀自描著手裡的丹青。
半個時辰過去,身後有宮女拖著一道狹長的木案,將她們作好的畫一一收了。站在薛翦席前時,手卻微微顫了下。
就聽得她低低說了句:「我不善此道,煩請姐姐把我的畫壓在最後,不敢有礙聖瞻。」
那宮女聽罷落下木案,躊躇許久,到底還是將她的畫收在上層,遞給了皇帝跟前伺候的公公。
薛翦見狀眉心微折,冷不防瞧見皇帝雙目含威地往她這裡睇了一眼,心裡便跟飄了飛絮似的,連忙垂首危坐。
皇帝眯著眼睛瞧了木案上的畫一會兒,見她畫得是山茶花,獨一枝立在寒風之中,顫顫悠悠的,倒顯清雅。奈何筆力上多有瑕疵,配此意境便落得個不倫不類的模樣。
「薛相當年一副江山圖名動天下,畫得一手好丹青。」
皇帝擱下手,沉著聲音道:「原以為薛家丫頭定能承襲薛相風骨,自書畫上有所造詣,今日一見,真是令朕頗為失望。」
皇帝這話說出口後,大殿上登時鴉雀無聲,眾人各自收著一副看戲的心思,等著薛翦出言將這詭譎的氣氛打破。
皇后面色微微一滯,轉眸瞧了一眼,不過是喚了聲皇上,餘下的話便啞在了喉嚨口。
冷風吹過薛翦身上的玉蘭花紋,像是驚起了一層投石入海的漣漪。
她默了良久,方才抬起頭來答道:「臣女愧於家父,亦負聖上所望,懇請陛下責罰。」
皇帝心底冷笑一聲,拂手道:「罷了,坐下罷。」
這便算是寬宥了她,底下的一眾女子有些走了精神似的正回身,又瞧著薛翦重新坐下,未有多餘的動作和神情。
不多時便聽皇帝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