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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老少站在村口看新兵走過,看見熟人就互相打起招呼。兆州人向喜生在城東長在城東,從沒有到過城西,現在來到城西,就覺得城西已經是一個全新的世界。這時從城西看山,就覺得比在城東近了許多,那兩座看慣了的桃山和磨山彷彿正衝他撲面而來。其實從笨花算起,他自東向西也就走出了十里地。向喜穿著同艾為他趕做的新鞋,走在凍得堅硬的小道上,邊走邊看。他們下午未時出發,走到元氏時,太陽已西下。向喜看著漸漸挨近山頭的太陽,感到太陽就在他眼前。
新兵打尖吃飯自有新兵的去處,就在離站臺不遠的一個大車店裡設有兵站。兵站已經支起幾口七印大鍋,鍋裡的小米乾飯正熱。圍著鍋臺,是幾隻正冒熱氣的鐵桶,桶裡是幹蘿蔔片粉條湯,湯裡飄著黑鴉鴉的花籽油。新兵被傳知,解散吃飯。
開飯時,新兵們自由地盛著小米乾飯和蘿蔔湯,把自己吃得很飽。平時只有村裡遇紅白事時,他們才能放開肚子吃喝。
飯後新兵集合北行,在隊官和哨長的指揮下魚貫上車。
火車前半夜過石家莊,後半夜過定州。每隔幾個小站,火車就停一次,哨長就提醒大夥下車撒尿。天亮時火車過望都,上午巳時到達保定。
向喜和他的五百鄉親分散住在保定東關和金莊、銀莊。他們先被編入北洋新編陸軍左鎮、八標所屬的第一營和第二營。
一九〇三年,光緒二十九年,向喜被選拔入北洋陸軍速成學堂。一年後畢業,被委以隊官,其所屬番號序列是:北洋陸軍第二鎮,第八標,第一營,右隊。按軍制規定,隊官屬次等第一級,享五品待遇,月薪餉銀五十兩。此前向喜還任過棚頭、排長等職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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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喜入營六個月之後,還是託了一個來保定販葦蓆的兆州老鄉把舊行李捎回笨花。雖然離家時他對同艾說過,舊行李扔了也不可惜,但當他真的身處異地他鄉時,才又覺出舊被褥的珍貴。
向喜託人把一套舊被褥捎回家,還捎回半年來他積攢下的五兩碎銀子。
轉眼又過了四年。
向喜離家時,同艾身子笨了,向喜走了四年,他們的兒子向文成也四歲了。向喜在異地他鄉給兒子取名文成。鄉村人說虛歲,這年向文成五虛歲。五歲的文成和母親同艾要去保定。此前,家裡接到向喜捎回的家書。家書上說,按軍營裡的章程,如今他可以帶家眷了。
信是寫給鵬舉的,鵬舉念信連不成句,便叫過向桂,向桂也念得隔二片三,鵬舉只好請來專人讀信。這次鵬舉沒再犯糊塗,聽完信,叫過文成說,這是你爹叫你哩,不見你的面還不知道你是個閨女還是個小子呢。快跟你娘去吧,別忘了給你爺爺買保定稻香村的槽子糕。向桂就說,還有槐茂家的醬菜。稻香村的槽子糕和槐茂的醬菜,向喜都往家裡捎過。
文成聽說爹叫他去保定,急著要過向喜的信在上面找自己的名字。他人雖幼小,但聰明伶俐,還沒進學堂,已經抓撓著向喜的舊書識了不少字。文成的相貌也隨向喜,生得虎頭虎腦,眉眼也清秀。他的出生,給這個缺了向喜的家庭帶來了結實的歡樂。
向桂送嫂子同艾和侄子向文成到保定找向喜。他們按照向喜的吩咐,在保定火車站下車,由一名拿藍旗的護兵引薦,乘兩輛洋車,穿過西下關,進大西門,又穿過西大街、東大街,出東門,來到東關以外的小金莊。這時二鎮的人馬大多住在保定東關以外的金莊、銀莊。向喜住在金莊靠村西的一個小院裡,和軍事學堂的老同學孫傳芳①住同院。他們兩人是軍事速成學堂步兵科頭班同學,孫傳芳畢業後曾被保送日本學炮科,向喜則在軍中開始帶兵。孫傳芳學成回國,在二鎮做教官,又遇向喜,二人便在金莊合租了一個農家小院。這裡距軍營教場不遠,離保定城也只有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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