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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胃,無一例外。尋常人吃了,或許並無不適,只是阮宜愛因那金剛石粉末之故,患上了現代所說的胃潰瘍,若是還繼續吃這些東西,遲早如傅從仲一般,由潰瘍轉為癌症,重症不治,藥石無效。
她默然不語,但強作歡顏,陪著阮宜愛說笑,同她一起用了早膳。飯用過後,瞧著阮宜愛面無人色的臉,流珠終是忍不住,屏退下人,將國公府之慘況一一說與她聽。
聽罷之後,阮宜愛愕然變色,目瞪口結,一個字且還未說出,兩行淚已潸然而落。雖說嬌養了十餘載,凡事都懶得過多琢磨,只安心被人護著、寵著、矇蔽著、欺瞞著,但阮宜愛算不得是個蠢笨之人,她清楚得很——流珠既然敢來說這些,絕不是毫無道理,亦不會是空手而來。
待流珠拿了阮二郎親手所寫,散發於鄰間的訃聞時,阮宜愛一眼見得“不孝男恭、良等,罪孽深重,弗自殞滅……”這開頭,便已雙腿發軟,遽然間癱坐於軟榻間,呼吸漸重,腹中痛感愈烈,直感覺恍然夢醒,如墮入阿鼻地獄,猛火入心,永無出期。
“姐姐……有何打算?”流珠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來,將她攙扶著,柳眉蹙起,徐徐而問。
阮宜愛頓時哭道:“若非妾當年一心嫁他,如何會引得這許多禍事,實乃自作孽也!只是……只是又有甚法子……既然被他困住,瞞住,便再也逃不脫……”稍稍一頓,她雙眼大張,遽然死死鉗住流珠的細腕,痛聲道:“奴罪孽深重,死期難逃,只盼著奴的孩子們,能安然無恙……到底是他的血脈,他何苦非要逼入死地不可……”
流珠雙眸清亮,見她這般崩潰,連忙安撫道:“姐姐的一雙女兒,高儀及那令儀,官家還不至於對她們下手。至於法子,並不是沒有,只是似這般生關死劫,非得棋行險招不可,就看姐姐願不願意同兒一起賭上一把了……”
阮宜愛哭得涕泗橫流,但見流珠彷彿勝券在握一般,望著她那褐色的清澈眸子,心裡的慌亂也稍減幾分,口中忙道:“二孃有何法子?”
流珠緩緩垂眸,平聲道:“欲要計成,需得麻痺官家,令他暫且安心。姐姐一會兒便哭哭啼啼地去尋他,說是兒胡言亂語,找他要個解釋。無論他說甚話,說兒是瘋子也罷,妒恨也好,姐姐只管假作相信,隨即找個由頭,說是擔憂從仲,要他陪姐姐一同去看。”
稍稍一頓,她低低說道:“從仲的身子,是養不回來的了。讓他再看一眼生身父母,也算全了他的念想了。”
第96章 陋彼蟬蛻悲埃塵(四)
阮流珠現下雖以“侍病”為名,住在宮中,外人或言姐妹情深,或言患難見真情,殊不知這不過是個幌子,這阮二孃真正侍奉的人,卻是官家。
眼下傅辛不得已,陪著阮宜愛,去傅從仲處探病,這一去,便直到煙靄沉沉,黃昏時分,也未曾歸來。流珠得了閒,面上一派沉靜,瞧不出情緒,心裡卻暗道:等這傅辛一回來,定然十分得意,要同她說到底是自己賭勝。他向來喜歡巧設迷魂陣,打鳳牢龍,令人墮其術中,殊不知這一回,也被她算計了個正著。
關小郎親侍在傅辛左右,當下伴著流珠的,自然是關小郎的徒弟,小太監周八寶。這小太監長著張小圓臉,清秀可愛,年歲不大,但也煞是機靈,只是入宮不久,到底保留著些許孩子般貪玩的脾性。
他識字不多,流珠左右無事,一邊在心中暗自謀劃著助阮宜愛出宮的事宜,一邊閒閒地指教著周八寶,迫著他將不認識的字寫上好幾遍。小太監也不叫苦,反倒歡喜道:“能令二娘子指教於奴,實是奴的福氣。”
兩人正說著話兒,便聽得殿外一陣嘈雜腳步聲愈行愈近。流珠娥眉輕挑,卻並不因此而有所動作,狀似專心致志地教著周八寶習字,八寶卻頗有些緊張,連忙站起了身子,在旁小心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