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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泥岡上,祝彪勒馬下地,並未理會一臉戒備的晁蓋等人,徑直朝著楊志走去。
那青面獸此時看見來人,心頭卻是百感交集,想起幾月前祝彪對其說的話,一肚子的苦水翻滾著,只顫顫巍巍的朝著祝彪一拜,哽咽的說道:“未曾想再見泰山君,楊志卻是比上次更加落魄。”
祝彪扶住他,讓其站穩了身形,莞爾一笑,說了與上次相同的一番話,“人生大起大落只是尋常,制使作為將門後裔,他日定不落於人。”
只這相同的一句話,聽它的人心境卻不相同了,“將門後裔”這四個字鑽入楊志的耳朵,讓著七尺男兒霎時間淚流滿面,仰天長嘆。
“爺啊!楊志不孝,給咱楊家丟臉了。”
祝彪看著身旁潸然淚下的楊志,心中卻是感慨萬分,若那金刀楊令公在陳家谷口以身殉國的時候,知曉自己後世子孫會落得這般田地,不知會作何感想。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楊志一生淹蹇,命運多舛,押花石綱時,一行十位殿司制使官,偏他在黃河裡翻了船;好不容易等到朝廷大赦天下,收拾一擔金銀營幹,卻被高俅批壞,無盤纏賣祖傳寶刀,又遭牛二蠻奪;如今差押生辰綱,又遇著了晁蓋、吳用一幫人,此時楊志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胸口的那股重振家聲的氣卻是已經洩了。
楊志的命運亦是這大宋朝將門後裔命運的代表,大宋朝重文抑武的畸形政治生態,直叫一大幫的武將不得不依附文官,加之如今奸臣當道,便叫英雄無用武之地。
祝彪拍了拍楊志的手臂,沉聲道:“制使,你想重振楊門聲威並沒有錯,但有些時候需認清現實,走不通的路便早些回頭吧。”
楊志聞言,神情一滯,呆立當場,腦海中過往種種湧上心頭,想自己曾經也是指望把一身本事,邊庭上一槍一刀博得功名之人,只卻是一條道上越走越遠,落到今時今日便是這些賊人也不把自己看在眼裡。
自己的路此時看來是真的走錯了,楊志面色複雜,心中湧起陣陣酸水,身體漸漸恢復了些力氣,便朝著祝彪躬身道:“楊志半生只碌碌無為的活著,行差就錯走了依附奸臣之路,卻被那奸臣像皮球一般踢來踢去,那高俅辱我,梁中書亦是把某當成跑腿之人,落得今日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楊志自覺心中惶恐茫然,還請泰山君教我。”
祝彪聽得他將自己剖析的這般直白,心中卻是又欣慰又感慨,只看著楊志複雜的面容,認真的說道:“制使,往後如何某無法替你決定,只有句話與你共勉,若你看不慣這個世道,便留著有用之身,待將來能力到時,再來糾正它。”
楊志聽得此言,只覺得心中劃過一道閃電,將那漫天陰霾劈開,看著眼前的男子,此刻也終是陰白了對方為何能有這般名聲,只從這一份心境,便勝過了天下人。
楊志認認真真的朝著祝彪恭敬行了一禮,道:“公子此言,猶如醍醐灌頂,使楊志撥雲見日,從此往後願附公子驥尾,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祝彪微微一笑,扶起楊志,拍著楊志的手臂,輕聲道:“制使無需如此,咱們權且先忍一忍,終有一日叫這日月換新天。”
祝彪與楊志這一番對話,亦被不遠處的晁蓋一夥人聽得分陰,八人聽後俱是心思各異,只如今卻不是個咀嚼話中意思之時,吳用朝著晁蓋使了個眼色,晁蓋卻是心中發苦,未曾想到謀劃許久之事,如今卻是這個局面,只硬著頭皮朝著祝彪抱拳道。
“泰山君之名晁蓋如雷貫耳,未曾想今日在這般局面下相見,泰山君若要替楊制使出頭,便只管劃下道來吧。”
祝彪聽他說話,只微微一笑,望向楊志,道:“制使怎麼說?”
此時的楊志念頭已通達,雖自己是當事人,但此刻既認了祝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