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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掌,皮肉雖疼,不及心頭驚懼,暗想,邢福雙自言佛頭沉在泰安府,會不會叫這小兒發現,給練就了一身功法?不然!看這小兒約莫只有五六歲模樣,豈能自習自練,修成武學正果‐‐莫不另有高人指教,授之助之,則我今日來此,豈不要任人宰割,然則還奢望什麼坐擁&ldo;武藏十要&rdo;、雄霸武林呢?想到這裡,不免斜斜飄身向外,打了個鷂子翻,越過掌花串影的披覆,落向那鏡面斜坡的上沿,拉開架子,使出先前得自邢福雙傳授的&ldo;四至四自在&rdo;裡的第三式&ldo;若風之輕盈飄搖&rdo;。這一式其實是一門輕功,並無足以殺傷敵手之力,是以施展開來便直似一隻在空中旋舞翻飛的風箏那般‐‐此功的奧妙也盡在於此‐‐一旦對陣的另一方搶攻進襲,無論是兵仗也罷、拳腳也罷,只消勁氣逼近,這空中的風箏便應勢而退,彷彿冥冥中自有一馭控上下的線索,總能令行動之人避一鋒銳而免受殘。
且說那光頭孩兒之所以出手,原先自然是由於惻隱不忍,要抵擋那兩個拍花強徒。可孩兒畢竟是孩兒,這麼打殺起來,卻成了遊戲,哪裡知道什麼兇險?他見居翼飛前飄後,似蜂若蛾,簡直和自己所修習的&ldo;金頂佛光&rdo;之中的某些功法&ldo;如對面見&rdo;;心下登時湧起無限興致,於是也唱個喏,將渾身孔穴盡皆閉了,內蓄八萬四千真氣,收起三千六百拳掌;也騰躍空中,與那居翼招搖以對,你進一尺、我退一尺,我逼一分、你讓一分,誠所謂&ldo;燕燕於飛/頡之頏之&rdo;,有如兩枚同極的磁石、比翼的蛺蝶,這便沒有廝打毆鬥的態勢了。
然而居翼豈甘如此罷休?他老於江湖、深具城府,見這孩兒起了玩心,便暗裡覷出個門道來,假意冉冉落下身形,引得光頭孩兒在自己的頂門上空盤之旋之‐‐實則居翼已悄然腳踏實地,漸沉其腰、穩坐其胯,將渾身力量凝束於脅腹之間。顯然,在這個當兒,他只消趁著對方也隨他收勢之際、奮出雙掌,則光頭孩兒勢必要骨斷腰折,立時畢命於這鏡面之上。
可偏在此時,橫裡殺出個程咬金來‐‐居翼全然不明就裡,只覺自己的後腰腎囊所在之處不知如何逼入兩股好似尖錐利刺般的物事,其力道之強,可如泰山壓頂,其聚積之細,則只在針頭方圓。此擊非但一舉而摧陷了他即將擊出的掌勁,也一推六二五地把他下腹腔中的一干臟腑給搗了個稀爛,正是柔腸寸斷、不可收拾。可憐他這白無常費盡心機要佔盡一部&ldo;武藏十要&rdo;的失傳絕學,卻沒料想到自己竟栽在這絕學之中最稱泛泛的&ldo;四至四自在&rdo;的第四式&ldo;猶雷之暴烈焦燥&rdo;上。突如其來、偷以這奔雷之手殺之的不是別人,正是在一旁坐山觀斗的邢福雙。
在邢福雙而言,他之所以倏忽出手,哪裡是為了救那光頭孩兒?倒不如說簡直是為了逃脫這白無常鬼的糾纏與鎮壓罷了。試想,萬一居翼收拾了這光頭孩兒,豈不立刻就要追討那八十四顆沉河佛頭的下落,那麼他邢福雙是索性吐實得好,還是另有什麼推託遷延的遁辭呢?
此外,邢福雙出手十分小心‐‐他站在居翼的正背後,非但遠處坡下那兩青年特務不知究竟,連甫自半空之中翩然落下的光頭孩兒也沒看清楚,只在轉瞬間瞥見對打這人猛然間身形一挺,翻起個大筋斗,從自己的頂門上繞一記轉輪,而後便直愣愣摔下坡去。落地之前居翼已然筋脈斷絕于丹田之處、眼前一片寂黑,半腔再也不會流動的死血盡從七竅淌出,魂魄則直奔枉死城掛號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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