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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問她有沒有興趣去招隱寺,見見從上海來的一位&ldo;絕對重量級&rdo;的詩人。秀蓉問他,這位詩人與海子相比怎麼樣?徐吉士略微思索了片刻,就認真地回答道:
&ldo;他們幾乎寫得一樣好。&rdo;
那位女生警惕地打量著自己,面露不豫之色。後來她才知道,那個女生名叫宋蕙蓮,是學校詩社的社長。
第二天下午,李秀蓉頂著炎炎烈日,依約來到了學校對面的3路公交站。徐吉士和宋蕙蓮已經等了她好一會兒了。她看見徐老師胳膊下夾著一瓶白酒,手裡拎著一隻紅色的方便袋。大概是剛剛宰殺的雞鴨之類,有血水從塑膠袋裡滴落下來。她還是第一次認真地打量著她所仰慕的徐老師。可惜的是,徐老師的長相經不起陽光的考驗,怎麼看都有點猥瑣。年紀輕輕,已經有點謝頂了。短袖襯衫的領口有一圈黑黑的汙垢。另外,被煙燻黃的牙齒,似乎也很不整齊。
他們要去的地方是一座廢廟。招隱寺。公共汽車沿著鶴浦外圍的環城公路繞了一大圈之後,他們來到了荒僻的南郊,在一個名叫沈家橋的地方下了車。
徐老師領著她們穿過一個採石場,招隱寺那破敗的山門就近在眼前了。
據說,那個從上海來的詩人,此刻就在山門邊那片幽寂的竹林中參禪悟道。
那是一個僻靜的小院。地上的碎磚是新鋪的,兩棵羅漢松一左一右。有一口水井。牆邊高大的竹子探入院中,投下一大片濃蔭。院外是一處寬闊的荷塘,睡蓮是紫顏色的。有兩個戴著太陽帽的女孩子正坐在樹下寫生。
詩人剛剛睡完中覺,臉頰上還殘留著竹蓆的篾痕。他睡眼惺忪地站在廊柱之下,似乎對他們的到來並不感到高興,甚至為來人驚擾了他的午後高臥而略感不快。宋蕙蓮一見面就甜甜地稱呼他為&ldo;譚老師&rdo;,那人頗為矜持地皺了皺眉頭,啞啞地道:
&ldo;不敢當。&rdo;
徐吉士把她們倆介紹給詩人的時候,很不恰當地使用了&ldo;都是你的崇拜者&rdo;這樣不負責任的說法。雖說帶著玩笑的性質,可給人的感覺有點信口開河。
宋蕙蓮和端午一見面,就纏著對方給自己留地址。詩人再次皺起了眉頭。他很不情願地從蕙蓮手中接過記事本和原子筆,墊在白牆上,正要寫,秀蓉遲疑了一下,趕緊也道:&ldo;那就給我也留一個吧。&rdo;
端午轉過身來,第一次仔細地正眼打量她。隨後,他怪怪地笑了一下,&ldo;你心裡其實並不想要,對不對?&rdo;
&ldo;嗯?什麼?&rdo;秀蓉紅著臉,看著這個從上海來的詩人。
&ldo;你看見別人問我要地址,覺得自己如果不也要一個,有點不太禮貌,是不是?&rdo;
秀蓉的臉更紅了。她的心裡的確就是這麼想的。這個人莫非有&ldo;讀心術&rdo;?他依據一句簡單的客套,就準確地看出了自己的小心思,秀蓉不禁暗暗有點心悸。好在詩人還算寬宏大量,他從宋蕙蓮的記事本上撕下一頁紙,給她留了通訊地址。秀蓉很不自在地僵在那裡,捏著那頁紙,在手裡左疊右疊,最後折成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方塊,趁人不備,悄悄地塞入了牛仔褲的褲兜。
在這段不太長的間隙中,徐吉士已經麻利地從院中打來了一桶井水,將那隻活殺蘆花雞泡在了臉盆裡。
詩人佔據了這排平房靠東邊的一間。屋內堆滿了灌園的工具。只是在北窗下擱著一張行軍床。床邊有一張小方凳,上邊擺著幾個青皮的橘子。又是橘子!旁邊還有一本書,一盤已燃成灰燼的蚊香。由於找不到可以坐一坐的地方,詩人就讓她們倆坐床上。她們剛一落座,鋼絲床就吱吱地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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