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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快放假了，我這邊又要忙著送孩子去南京比賽，沒有時間安排你來演講。我忙得，唉，忙得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不過‐‐&rdo;
&ldo;大概是孩子弄錯了。&rdo;這一次輪到端午打斷他的話了，&ldo;那就算了吧。鮑老師，再見。&rdo;
&ldo;哎，你等等‐‐&rdo;在電話的那一端，暴君試圖阻止他結束通話電話。與此同時，她的聲音也變得稍微柔和一些了：
&ldo;你孩子無端說謊，這可不是小事!這學期，我們的確邀請了幾位家長來學校演講，可那都是成功人士。你不在被邀請之列，也許你兒子會覺得受到了冷落。他希望你到學校來露露臉，這可以理解，但不能無中生有。我明天會找他來辦公室談話。如果有必要，他還得寫檢查。關於這一點，希望家長配合我們。不過，雖然我們事實上沒打算請你來講演，既然您自告奮勇地打來了電話，我們倒不妨給你安排一場演講。我想問一問，你是學什麼的?&rdo;
儘管端午當時大腦一片空白，既羞愧又憤懣，但他清醒地意識到，他正在面對的不是別人，而是兒子的班主任。他必須剋制自己，忘掉他那個自命不凡的自我，忘掉這個世界上還有羞恥二字。
&ldo;我是學文學的。&rdo;他囁嚅道。同時，他齜牙咧嘴，使得整個臉部的肌肉徹底變形，藉此自我解嘲，緩解壓力。
&ldo;我的意思是，你能講什麼?您來給孩子們講講童話怎麼樣?等等，讓我再想想，孩子們都喜歡張曉風和鄭淵潔，你選一個，給孩子們談談你的閱讀體會可以嗎?喂，可以嗎?那就這麼定了。明天上午十點半，我把我的一節語文課讓給你。因為要準備期末考試，我們只能給你一節課的時間。&rdo;
&ldo;可是，我，鮑老師，本來‐‐&rdo;
&ldo;您就別謙虛了。明天上午見。我這裡正忙著呢，對不起，我先掛了。&rdo;
晚上，龐家玉打來電話檢查兒子的家庭作業，並讓他在電話中背一下司馬遷的《報任安書》。
端午跟她說了第二天要去學校演講的事。
&ldo;那多好啊!&rdo;家玉興奮地對他喊道，&ldo;你終於肯出山了。太好了。正好藉機與鮑老師溝通溝通。幾次開家長會，你都不肯去。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太好了。顏顏的爸爸剛去過，他是個大畫家，上星期去講過人物素描;淘淘的爸爸是工商銀行的副行長，剛開學的時候，他就去學校作了一個關於如何使壓歲錢增值的報告;丫丫的爸爸是博物館的館長，他將孩子們帶到博物館參觀，給他們講解青銅器;露露的爸爸是國資委的……哎，他們請你去講什麼呀?不會是詩歌吧?這至少說明，你還是有點影響的，是不是?&rdo;
端午只得將傍晚與鮑老師通電話時極為尷尬的情景，向家玉說了一遍。
他不想去。因為這種自己找上門去的感覺太過惡劣。更何況，他既不喜歡張曉風，也不喜歡鄭淵潔。沒什麼道理。就是反感。他們的作品，他連一個字也沒讀過。家玉半天沒說話，她在想什麼，端午並不清楚。過了好一會兒，他聽見妻子輕輕地嘆了口氣，對他說：
&ldo;你這個人太敏感了。這個社會什麼都需要，唯獨不需要敏感。要想在這個社會中生存，你必須讓自己的神經系統變得像鋼筋一樣粗。不管怎麼說，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不要老想著你的那點面子，那點自尊心。它像個氣球一樣，鼓得很大，其實弱不禁風，一捅就破。既然鮑老師跟你說定了講演的時間，你得去。無論如何都得去。俗話說，寧可得罪十君子，不能得罪一小人，寧可得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