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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房門口人頭晃動,小薛認出其中一個。他認得這人,他跟在這個人身後盯梢過。當時這個人正和特蕾莎的那個陳買辦一塊吃飯,桌上還有樸季醒。他知道他姓林,冷小曼向他說過這個人,是她在組織裡最信賴的一個人。
他聽見有人說:&ldo;我去看著外面。&rdo;接著是一陣腳踩樓梯的咚咚聲。
新來的人站在門口望著他。這會,他迎著窗外即將暗淡的光線。這會他站著不動。臉頰上有大塊擦傷,下巴和脖子上有很多淤青。沿鼻樑是個長形的傷疤,結成的痂像是一種故意的偽裝。可小薛還是憑側面就一眼認出這人,他有一副受過長期訓練的眼睛,他是攝影師。
&ldo;他是被我們的人救回來的,有人想要殺他。&rdo;小秦向林解釋說:&ldo;你去哪裡啦?這幾天跑到哪裡去啦?老顧說你被巡捕房抓去啦。說實話‐‐我還擔心你死掉呢。&rdo;小秦拽著他的手臂,拽著他的袖子,好像是他的一個小弟弟。
林突然沉默下來,半天沒有說話。
&ldo;顧福廣在哪裡?&rdo;他突然發問。
&ldo;他們擺渡過江去爛泥渡。你不知道‐‐&rdo;小秦轉頭望望薛,忽然明白過來他是知情者。接著說:&ldo;你不知道,這些天我們幹過很多事,老顧在計劃做一件大事。我們買到一種厲害的槍,老顧正帶著行動小組在吳淞口外的船上練習打這種槍呢。&rdo;
&ldo;……還有,冷小曼今早失蹤,老顧說她很可能犧牲……&rdo;小秦還在一口氣往下說。邊上的聆聽者在沉思。他問道:&ldo;行動預定在‐‐&rdo;林轉頭望望小薛,把秦拉到廂房外的客堂間裡。
他們在外間小聲說話,他豎起耳朵聽,可什麼都聽不見。小林突然拔高聲音,連聲叫喊,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這不可能!聲音一下下高起來,好像是一種激昂的副歌。
聲音又低下去,有人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回走動。他忽然想到:特蕾莎為什麼一大早要去福履理路呢?她不是約好跟他在禮查飯店碰頭麼?特蕾莎為什麼要帶著人‐‐帶著槍去禮查飯店呢?為什麼一見面就拿槍指著他們呢?
他越想越頭痛,他聞到一股嗆人的油煙味。樓下天井裡有人在用鐵鍋炒菜,鍋鏟翻動摩擦的聲音無休無止。現在,隔壁客堂裡的響動他一點都聽不見。他聽見鋼針突然被人提起來,沙沱國李克用的笑聲戛然而止,像是突然被人捂住嘴。他聽見小孩的哭鬧聲,有人在指責對方,聽起來卻像是在讚美他。
他想再次睡去,他覺得自己實在太累太累。但小秦走進來叫他:&ldo;一塊來吃點東西?&rdo;他不想吃東西,可人家把他扶下床。客堂間裡擺著飯桌,桌上坐著他以前看見過的林。
四十八
民國二十年七月十三日上午十一時十五分
一打完電話,冷小曼就不知道接下來該幹什麼。她是偷偷跑出來的。早上她一直在等待機會,老顧剛一離開,她就偷偷跑出霞飛路西段的這套公寓。她想到樓下的花園裡散散步,她告訴人家。
她站在花壇邊,望著一簇白色的茶花。它開得太晚,葉子的邊緣巳被七月的陽光曬得枯焦。她覺得樓上的視窗旁有人頭晃動,嚇得不敢動彈。她覺得自己在毫無意義地拖延時間。
她轉頭盯著玻璃門邊那塊銅牌看,gresha aparts1,1230。她只能辨認出這兩行較大的蝕刻字。玻璃門後沒有人,門房設在她身後車道的那一頭,穿過另一幢大廈底層樓道,在沿霞飛路的公寓大門口。她沿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