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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生月塘口音裡夾帶上海腔,哭得悲苦不堪,喘不上氣來。石語欲待上前勸慰一番,忽然心中一動:福生的哭訴裡夾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埋怨金嫂不肯告訴他的話,不是指她&ldo;有啥想不開&rdo;的心事,聯絡前後的內容,福生是怨他娘不肯幫他,把一些事‐‐應該是秘密‐‐帶到棺材裡去了,害他白忙一場。看來,金嫂到死都對唐家忠心耿耿,有些秘密,哪怕對兒子都守口如瓶。
在月塘一帶,可以看到家裡死了人的女人拉著長腔哭喪。但福生一個大男人也那麼哭法,不像是真那麼傷心,倒有大半是在發洩胸中的怨氣。金嫂的突然離世,令福生措手不及,他正在實施的什麼計劃就此完結,是極度的近乎絕望的失望,讓他如此失態。
石語悄悄退回房間,掩上了門。但即使關著門,仍能聽得福生的哭泣聲在外面迴蕩,在暗中顯得分外瘮人。他將石頭和日記收在包裡,又開啟房門,剛往外跨了一步,就撞在一個人身上。兩人同時驚呼後退。
是小陳回來了。
聽得動靜,福生的哭訴戛然而止。石語和小陳不得不走上前去安慰他。
燭光裡,福生的面容似是蒼老了許多。見到二人,他馬上就鎮定下來,很得體地答謝。石語認為不便將他夜間被金嫂帶進兇屋的事告訴福生,只是說了他們發現房門沒鎖,進去後發現金嫂上吊的經過。
&ldo;……當時蠟燭臺就放在地上。&rdo;石語指著福生手中的蠟燭,結束了敘述。
&ldo;是呀,她那麼多年總是夜裡拿著蠟燭上上下下,其實是當年留下的心病。曼卿死的那天夜裡正好停電,公館裡點起了蠟燭。大概當時受刺激太深了,後來她經常夜裡出來,拿了支蠟燭,不曉得在尋啥。人家講是吊死鬼曼卿在尋替身,引她上鉤。當中有幾十年我娘人還蠻好的,前幾年腦子不對了,又開始半夜出來亂走。唉,最後還是逃不過一劫。這扇門一開,阿鬍子的符就不靈了……&rdo;
福生下意識地轉動門把手,剛要推門,猶豫了一下又停住:&ldo;算了,還是不進去的好。這種辰光,陰氣太重。&rdo;
石語勸福生下樓去,福生答應了。三個人一同向日常上下的那道樓梯走去。石語發現,樓梯口已經泛出淡淡一片燈光。
&ldo;那幫人走的時候把照明電拉掉了,也不管樓裡還有沒有人。我剛把閘刀推上去,開了二樓走廊的燈。&rdo;小陳說。
石語和小陳陪福生走進了金嫂的房間。房間狹小,佈置簡單。一張銅床黯淡得看不出原色,只有床頭的一個球狀飾物鋥光發亮,大概是經常被摩挲的緣故。老式的櫥櫃桌椅同樣難辨本色,呆板的雕花和色澤深沉的&ldo;老皮殼&rdo;顯示著年代的久遠。除了一幅顏色和牆壁混為一體已經看不出內容的年畫,房中沒有任何裝飾,也沒有一張照片。如同三樓那間兇屋,時間似乎在這裡停滯住了。石語和小陳都有一種壓抑、窒息的感覺。
福生放下燭臺,拿起幾件東西又扔下,說:&ldo;明天帶我老婆來收拾吧,現在心太煩。&rdo;
大門邊的小平房有一間亮著燈,那是門衛丁老頭的值班室兼臥室。
小陳說:&ldo;丁老頭從醫院回來了,小長腳陪他。真不曉得兩個人怎麼睡。&rdo;
小長腳是看停車場的兩名保安之一。
和福生分手後,石語問小陳:&ldo;凱文沒事了?&rdo;
&ldo;醫生一定要他留一夜再觀察觀察,不然他老早走了。他也不肯讓阿林陪,講弄得像真的一樣做啥。老克勒就是這種腔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