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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時,廣大群眾佇立無聲,持續了一口長氣之久,然後才「啊!」一聲,開始為他喝采‐‐阿茲人是兩個手掌用力拍響;我們是拉開嗓門高喊那個古老的讚美辭:「耶呵,耶呵!」這時,我看見他了:高臺上站著一個瘦削頎長挺拔的深膚色男子,眉宇間流露一抹挑戰萬方的不馴‐‐雖然他對群眾極為親切和氣。
過了許久,我們仍無法接近已經下臺而沒入群眾當中的講者。我們努力向集結在他周圍計程車兵和官員突圍,拼命撥開官兵的藍披風和羊毛頭髮和他們的刀和十字弓和棍棒,還是徒勞無功。桂蕊說:「早知道,我應該帶另一頭獅子來才是。」
他跳回高臺,掃視群眾,桂蕊吹響她的小鳥口哨‐‐這回吹得又大聲又刺耳。他馬上看見桂蕊。桂蕊朝我們左側點點頭。不出幾分鐘,他來到海關大樓的臺階和我們會合。
士官兵散去後,改由眾多市民跟隨在他身後。但大家都有分有寸,不願過度壓迫講者。只有一位老者走到他面前鞠躬,像我們感謝我們的神明時那樣深深鞠躬,並且張開雙手,以便收受上天賜予的禮物。「讚美詩人。」他低語,然後直起身,快步走開。他眼裡有淚。他曾帶書籍來給商路長,而且不只一次,但我不曉得他的大名。
歐睿克思看見我們,大步走過來。他握住桂蕊的雙手一會兒。「帶我離開這兒!」他說:「希塔呢?」
「在高華家呢,」她特別用北方腔的發音講我們的名字。「我身旁這位是高華家狄可蘿的女兒玫茉。我們要當他們的客人了。」
他睜大雙眼,很有禮地向我致意,沒問半個問題,但他看似有好些問題想問。
「請容我暫且告退。」我臨時想起一件事,便說:「我今早去市場忘了某些東西。你知道路,我一會趕上你們。」說完我就離開他們。煮八人份的燜燒魚,依思塔還真需要多一點青菜才行。
我經常納悶,為什麼詩人在他們的故事裡總是略過家務和烹飪。所有偉大的戰役和爭鬥,不都是為了家務和烹飪嗎‐‐期待白日將盡時,一家人能在安寧的屋子裡同桌共食?萌華列王的故事雖然有講到流亡期間,在蘇爾山腳紮營時,列王如何狩獵並蒐集根莖野菜來煮晚餐。但書裡卻沒有說,他們的妻小住在被敵人毀壞乃至荒蕪的城市裡,依靠什麼維生。他們必定也得設法找到食物,同時清掃屋內、祭拜神明,與我們在圍城期間,以及之後屈從於阿茲人暴政之下,日日所做的一樣。英雄從深山返家,人民當然設宴歡迎。我真想知道,當時他們吃什麼;也想知道婦女們如何設法擺出菜餚來。
我在西街的坡頂與桂蕊和她丈夫會合後,一起從蓋柏橋爬坡回家。
我走進廚房時,莎絲塔和波米已見過客人,都還十分興奮,但依思塔卻接近發火邊緣:「看在摧毀者山帕的分上,一個女人家僅憑一小塊魚和一根葉柄,怎麼餵得飽客人?」我多買回來的青菜和芹菜根扭轉了災難。她動手料理:磨姜、剁樂索尼、毫不留情地支使波米和莎絲塔做這做那。只要依思塔做得到,高華家是不會虧待賓客,或是讓祖先蒙羞的。我所說的家務有一部分就是這些。要是這毫不重要,那麼,什麼才重要?這件事若不抱著崇敬之心去做,那麼,崇敬又在哪裡?
昔日在大餐廳設宴款待四十名賓客的盛況,依思塔可以如數家珍,但現在,我們都只在她稱為「儲藏間」的地方用餐,那是個堆滿架子和櫃子的大空間,位在餐廳和廚房之間。之前顧迪利用松木廢料做了一張桌子,至於椅子,我們就這兒找一張、那兒找一張湊足了。每一天,商路長最長距離的步行,常是從他的房間,穿過幾條走廊,經過一些階梯和內院,來到儲藏間吃晚餐。今晚,他穿上昔日僅存的一件好衣服,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