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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闖入他的視線,讓他很吃驚。
我也很吃驚,還很害怕。
這時候我已經想起自己是偷偷跑進來的,他會不會把我抓起來?
可是,我分明在他臉上看到了溫暖的笑容。
他朝我招招手,示意我過去。
正文 遊園記·四月(14)
他的樣子非常隨和,我直覺他沒有惡意。於是我怯怯地走了過去,當時手裡還拽著一大把花枝,頭上也落滿花瓣。他的身上也落了很多粉白的花瓣,看上去不過十四五的樣子,笑吟吟地問:“你多大了?”
謝天謝地,他沒問我怎麼進來的。
“八歲。”
“讀幾年級了?”
“三年級。”
“叫什麼名字?”
“四月。”
“四月——”他念著我的名字,微怔一下,笑意更深了,“多好聽的名字!”說著他揉揉我的頭髮,“看你的樣子就很乖,來,吃糖。”他變魔術似的從口袋裡掏出幾粒糖遞過來。
我搖搖頭,從小就被母親教育,不能吃陌生人的東西。
他見我不接,似乎明白什麼。
“哥哥不是壞人,你放心好了。”
又是那麼一笑,他拉過我的手把糖放到我手心。
於是在那樣一個春日的下午,我一邊吃著糖一邊看他畫畫。他畫的梨花美極了,那些粉白粉白的花朵兒被他塗得栩栩如生,久望,彷彿能聞到花香。他添上最後一筆色彩的時候,問我想不想要。我連忙點頭。他就說:“送給你可以,但是有個條件,你得當我的模特。什麼是模特?就是……讓我畫你。”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他將我拉到一株梨樹下,要我靠著樹擺了個姿勢,然後他就照著我的樣子畫。他怕我站得累,就不停地跟我說話。一幅畫沒畫完,我的情況都被他知道了。最後說到媽媽,他忽然問:“你媽媽叫什麼名字呢?”
“我媽媽叫顏佩蘭。”
“……”
他瞬時有些僵住,怔怔地看著我。半晌,他才回過神,停住手裡的畫筆,又示意我過去。他摸摸我的頭,又拍拍我的臉,“原來你就是……”後面的話他沒說完,我不知道他要表達什麼,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我的臉。
正文 遊園記·四月(15)
臨別時他顯得很不捨,拉著我的手說:“妹妹,你以後可以常來這裡玩嗎?哥哥一定給你準備很多吃的,給你畫很多的畫,可以嗎?”
我當然連連答應。
他高興地笑了,眼中閃爍著異樣的神采。
而那花雨愈發落得急了,彷彿東風一夜吹來,而千樹萬樹的浮雲,在那一刻化為漫天的飛雪,飄飄灑灑。他站在紛飛的花雨中,仿如畫中人。和煦的笑容永遠被定格,人生再難見那樣極致的美好,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因為母親在我的書包裡發現了那幅畫,一問就什麼都明白了。我生平第一次捱了揍,而且還向母親發誓,這輩子都不再去那個地方。只是我不理解,母親因為那幅畫揍了我,卻並沒有撕掉那幅畫,而是用鏡框裱了起來,掛在了臥室。
很多個夜晚,母親望著那幅畫發呆。
後來我們多次搬家,家裡的東西越搬越少。唯有那幅畫,母親捨不得丟。有一次那幅畫被伯伯無意中看到,伯伯說:“是雲河畫的。”
雲河。
莫雲河。
我一遍遍念著這個名字。
火災後我走進那片廢墟,心裡亦是念著他的名字。“雲河……”我忽然間就明白,為什麼在伯伯的葬禮上見到他時似曾相識,因為六年前在梅苑後山我們就有過一面之緣。雖然記憶模糊,但那梨花淡白的影像,到底是在心中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