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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裡飄出許多剪報,散落在公路上。盡是一些奇聞軼事,得克薩斯發現一顆巨大的雞蛋,蘑菇長得像雅舍·海菲茲雅舍·海菲茲,著名俄裔小提琴演奏家,他的側面輪廓分明,鼻子挺拔。——譯者注,南瓜大的蘿蔔,小蘿蔔大的南瓜。
警察在整理燒焦的占星術雜誌和衣物時,發現佩塔爾的錢包裡塞著九千多美元現金,她的日曆簿上記著出事前那天早上要見一個叫布魯斯·卡得的人,在康涅狄格的貝肯福爾斯。還有一張七千美元的“私人服務”費收據。警察說,看來她把孩子賣給了布魯斯·卡得。
奎爾坐在他的起居室裡,用紅紅的手指捂著臉嗚咽,說只要孩子沒事他什麼都可以原諒佩塔爾。
為什麼我們悲傷的時候會哭泣?姑媽想道,狗、鹿、小鳥都兩眼乾乾地默默忍受痛苦。動物沉默的受苦方式,也許是一種生存的技巧。
“你心腸好,”她說,“有的人會因為她賣了孩子而詛咒她碎裂的屍體。”牛奶快變質了。糖缽裡因為插入溼咖啡勺而結著棕褐色的小塊。
“我決不相信她賣掉了她們,決不。”奎爾喊道。他的大腿撞在桌子上。沙發嘎吱一響。
“也許她沒有。誰知道呢?”姑媽安慰他說。“是的,你心腸是好,像西安·奎爾,你可憐的爺爺。我從沒見過他。我還沒出生他就死了。可他的照片我見過很多次,脖子上用繩子掛著一顆死人的牙齒。防止牙痛。他們相信那一套。他們說他性格非常好,愛笑愛唱。誰都可以拿他開心。”
第三章 勒箍結(4)
“聽起來像是頭腦簡單。”奎爾對著茶杯抽泣著說。
“哦,也許他是,這倒是我第一回聽說。他們說他掉到冰下後還喊‘天堂見’。”
“我聽說過,”奎爾說,他嘴裡唾液鹹鹹的,鼻子腫了起來。“他還是個孩子。”
“十二歲。在捕海豹。他捕了和別人一樣多的白海豹,突然癲癇病發作,從冰上掉了下去。1927年。”
“父親有時給我們講他。但他不可能是十二歲。我從沒聽說他是十二歲。如果他十二歲就淹死了,就不可能成為我的爺爺。”
“啊,你不瞭解紐芬蘭人。他雖然只有十二歲,卻已經是你父親的父親了,不過不是我的父親。我母親——你的奶奶——也就是西安的姐姐阿迪,西安淹死後她和另一個兄弟特維來往。他也淹死後,她嫁給了科基·哈姆,也就是我的父親。他們在奎爾岬住了很多年——我就是在那兒出生的,後來我們搬到了錨爪港。1946年我父親去世後我們離開了那裡——”
“淹死的?”奎爾說,不由自主地聽入了迷。他用紙巾擤了擤鼻子,疊起來放在茶碟旁邊。
“不是。我們來到臭烘烘的錨爪港港口,被那兒的人群當成爛泥一樣對待。有一個可怕的女孩,眉毛上長了一塊紫色的皮疹。朝我們扔石頭。然後我們就到美國來了,”她唱道:“‘心兒要去遠方,地球多麼悲傷’,這首歌我現在只記得這麼一句了。”
奎爾不願意想到自己的爺爺是一個亂侖的、有癲癇病的、殺海豹的孩子,但是沒有選擇。未知的家族之謎。警察衝進去的時候,那個穿著褪色的騎手牌短褲的攝影師正對著電話吼叫。奎爾的兩個赤身裸體的女兒往廚房地板上噴了洗滌劑,正在上面溜著玩。
“她們沒有受到明顯的性猥褻,奎爾先生,”電話裡的聲音說。奎爾聽不出說話的是男是女。“房間裡有一臺攝像機。到處是空白膠片盒,可是攝像機大概卡住了。警察進去的時候他正在給賣攝像機的商店打電話,衝店員發火。一位檢查兒童受虐待的兒科專家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