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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徒憤怒到了極點,一腳踢上我的腿彎,迫使我跪倒在地。我站不起身,被他死死鉗住脖頸,拖行著後退。我只覺得天旋地轉,是劊子手的痛苦呼號刺破了暈眩,我聽到戾戾風聲,不知是誰的箭矢,堪堪快過狂徒的刀。
我撐不住了,眼皮很重,腹中的孩兒也在翻騰掙扎。我緊皺著眉心,死咬住下唇逼著自己清醒,勉強抬手護上小腹。那女人的嘶喊充斥了耳膜,許多人圍上來,我靠在夫君懷中,一眼認出了兄長的陌刀。
“不!不……”
有義兄為我施治,不過半日,我已悠悠轉醒。好在他們還是疼我的,聽了我那迷糊之中的一句,留了那對男女一條性命。
刺殺國相,依律當斬。夫君不明白為什麼我連那女人的命也要留下。
“誅人容易,誅心才有趣兒。”
我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他意識到我真的變了。他道,許多年前,我還是個對最低賤的青樓女子都會心生憐憫的姑娘。
“舊事莫提。那一箭是誰放的?當真好身手。”
答案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以為會是我那侄兒,他們卻都告訴我,是我十一歲的女兒樂康。那是我最年長的孩子,也是我虧欠太多的孩子。毫無疑問我是愛她的,只是這個世界上,愛並不是唯一值得珍惜的東西。她還小時,我自顧不暇,送她去兄長處教養,不意在稚子的年紀就得了這副好弓法。
忽然無言,只餘熱淚盈眶。
夫君道,莫哭,莫哭,風浪都過去了,我們還有萬歲千秋。
我一刻也不想耽誤,哭過便支走了夫君,稍歇息了半個時辰,喚來侍女更衣洗漱,嚴妝正容。救命恩人,對嗎?既然他要死了,我就親自去送一送。
還是那片刑場,那個女人先前就受過死牢裡千萬刑罰,早就遍體鱗傷,動彈不得了。我並不避諱,撩袖曲指擎起她下巴。這張面孔遍佈血汙,仍然越看越熟悉,嘴角那顆紅痣錯不了,那段身世也難造得假。
我吩咐賜她烙印之刑。
那女人似乎聽不懂,直到行刑的人開始撕裂她早已破碎不堪的衣衫,燒紅的烙鐵刺棍高高舉起,那狂徒在旁邊開始如野獸般嘶叫,她才如夢初醒似地,開始向我咒罵。
罵吧,我只當聽不到就行了。其實我自己也說不清,狼心狗肺的人我早見多了,為什麼偏偏對他們有如此之深的厭惡。這種感覺就像是深深鐫刻在血肉骨髓中,狂徒的挾持只是一根導火索,而我被這份厭惡所控制,將這個世上最不堪的東西都加諸於他們。
我……已經很努力在剋制了。不知不覺間,我掐破了暗衛的手臂,她一直忍著,直到離開刑場,我才恍惚發覺。
狂徒親眼看這那女人受刑,硬是雙雙喊爛了嗓子。那女人忍不住,咬舌自盡了。我覺著噁心,先走一步,隨後有侍從來報,劊子手對狂徒施了凌遲之刑。
出來我才發現,義兄居然守在刑場外。聽過了結局,他沉默許久,念出一句自作孽,都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