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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昭若有所思,連小火鍋都對她沒了吸引力,她搖頭,又嘆口氣,“我山長水遠來到琥京城,見了世面,結識高人,得您幫助,以女子身份還謀得了一官半職,以後死了,也是能進李家祠堂的,但我不在乎這個。”
“那你在乎什麼?”安子堂走上前輕聲問她,兩人距離拉近,她能聞到他身上淡雅墨香氣息,頭頂上方他的聲音又響起,“你在乎的是,怎麼發揚出版你父親的《大觀論》,對嗎?”
真是我肚裡的蛔蟲。
她不由得笑笑,抬頭仰視他,“要論看破人心,安大人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李昭昭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卻還是被他知道了,不過這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她略帶失望道:“陛下如此狹隘,容不下一個凌勇將軍,怎麼會容得下父親半輩子心血,那本書,你也讀過,裡面宣揚民比官貴,官附民生,這麼擠壓皇權的論調,陛下一定不會允許出版。”
說罷,她迷惘的模樣加深,目光放遠,喃喃道:“我當這官還有什麼意思呢?”
她那失望、迷惑、手足無措,甚至想用雙臂抱住自己的模樣,安子堂很熟悉,因為曾經的他何嘗不是這樣呢
初涉朝堂,年少有為,是大琥最年輕的二品大員,在刑部才大展拳腳,一個祭童案卻讓他折戟。
他記得很清楚,在一個暴雨傾盆的午後,細密雨珠從房沿砸落,地上升起一陣水霧,打溼了他官袍下襬,可他不敢耽擱,匆匆趕去中政殿,好不容易得見聖顏,皇帝坐在珠簾後,懶洋洋聽他陳詞。
那時的他,還略青澀,急切道:“陛下,微臣看來,文富此人文盲一個,血書寫得卻擲地有聲,是有人在背後操縱這一切汙衊凌勇將軍,可微臣調查文富身家背景時,總遇阻礙,想必阻礙之人,才是害死那些孩童的真兇。”
皇帝沉默半晌,尾音一揚,“哦?安愛卿認為是誰阻礙你了呢?”
他遲疑片刻,拱拳道:“請陛下恕微臣直言,這事或許跟太后有關,那些孩子面板上都畫有符咒,應是作為巫蠱之術而獻祭,微臣得知太后一向痴迷”
話才說半截,皇帝大怒,抓起桌上茶具就向他擲來,那時的他,本能地閃開了,更激得皇帝從龍椅疾步下來,珠簾猛烈晃動中,安子堂看到皇帝氣急敗壞的神色越來越近,心口被猛踹一腳,喉頭一甜,嘴裡全是血。
血還未吐出,也未來及嚥下,皇帝一隻腳已踩到他臉上,左右碾動,恨不得把他腦漿踩出來,惡狠狠道:“好大的膽子,朕與太后息息相關,汙衊太后就是汙衊朕,真是刁奴!”
“刁奴”二字從此深深印在安子堂心裡,也如烙印燙在臉上。
從那時起,他就明白了,從幼時聽從教誨要忠於的主子,竟是這樣不堪之人。
大琥老百姓仰仗的一國之君,不過如此!
如今他眼前的李昭昭,不亞於當年的他。他想上前擁住她,向她訴說自己的遭遇,讓她知道,她並不孤單,可他知道如今不是時候。
小火鍋底下的炭火熄了,湯汁也冷卻了,前一刻熱辣滾燙,後一刻就變成了殘羹冷炙,就像他們面對的局面,真是個爛攤子。
安子堂深知此刻多說無益,他從袖中掏出一樣東西,不言不語遞到李昭昭面前。
那塊東西帶著他的體溫映入她眼裡——是父親的玉佩。
也是她第一次上章府出示的信物。
李昭昭眸中迸發出極亮的光,飛快從他手掌中拿起來反覆檢視,翻來覆去,確實是父親的那塊玉。
她手指劃過掌心,又欣喜不已的面容,如一顆石子投入安子堂的心湖,那一圈圈漣漪緩慢盪開。
他都毫無察覺,自己輕輕笑了。
李昭昭是完全沒料到他會在這個時候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