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觀社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我是小九。
這是人販子給的名字。
前頭還有一到八,後頭還有小十和小十一。
這裡是一位母親的肚子。
我泡在溫潤的羊水裡。
有人在摸摸肚皮,很奇怪,我能感受到她的擔憂。
於是我的腳回應了手掌想安慰,卻突兀地把人嚇了一跳,再沒被摸過第二次。
外頭好吵,我再醒過來時,發現自己的手腳能動彈,眼睛卻看不見,有什麼在哇哇大叫,好像是我的嘴。
“把他送去給夫人。”一道虛弱又無情的聲音響起,我覺得有些耳熟。
後來我睜開眼,一個婦人衝我笑,好溫和,像在羊水裡。
我抓住她搖晃的手,羈絆產生,她是我的母親。
母親對我很好,我能感受到她的傾注一切。
在那個翻身都能被誇讚的年紀,母親給了我最濃厚的愛意。
家裡有一間小屋,母親喜歡抱著我進去祭拜,檀香惹得我好眠,母親有一搭沒一搭的祈願:“望白夜神官,護佑我兒。”
會跑之後,我常常躲進小屋睡覺,阿榕管家說我是搗蛋鬼,我不承認,因為我看到了母親供奉的神,他說我不是。
直到那一天,我又躲在小屋,還順道一起,見到了我的生身母親。
很奇怪的聯絡,她不喜歡我,我也討厭她,可一眼一句話,我們就能認出彼此。
她把我抱在懷裡,沒有溫度的眼睛卻看向神臺:“帶他走,永遠別再回來。”
神像看我的眼睛泛起悲憫,我不知道他在可憐什麼。
當被隨意地遺落在街頭,又從吳邊變成小九的時候,我明白了他當時的眼神。
我想過逃跑,理所應當地被灌了啞藥,還被砍斷了右手的小拇指。
前面的八個小孩,每一個都是這樣,只是我的嘴,再發不出聲音。
幸好我還記得自己姓吳,叫吳邊,家裡有一個母親,我一直伺機而動。
小孩子的生命好脆弱,我看著前面的人一個個倒下。
有餓死、打死、凍死,從頭到尾,都沒躲過一個死字。
三哥對我最好,時常照顧我。
他認識字,雖然早就不記得自己叫什麼,家在何處。
發現我記得過往的時候,他眼裡的羨慕像星星。
我們要過飯,偷過東西,搶過劫,像老鼠一樣蜷縮在牆角里。
只要沒毒的東西都能吃,只要不死的事情都敢幹。
今天很開心,三哥說討飯的時候聽人閒聊,城中來了位官城的吳夫人尋子。
我猜到了,是我的母親,她還在找我。
母親錢財多,請了府衙的人手戒嚴,人販子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把我們死死關住。
深夜裡,我和三哥想盡辦法逃出,卻在側門撞上另一個歸來的人販子。
那時候,他的手裡,還牽著兩個娃娃,一個小十,另一個小十一。
人販子的笑容讓我和三哥齊齊打了個寒顫,毫不費力地,我和三哥的左腿被打斷,慘叫聲響徹雲霄。
人販子說,做狗而已,病狗也很有價值。
我跌倒在泥地上,三哥卻豁出了命。
他一把奪過人販子的刀,架到了睡眼迷濛的另一個人販子脖頸上,手抖得不行。
人販子不害怕,他們哈哈大笑又循循善誘,像在折磨垂死掙扎的困獸。
搶回刀,三哥被推搡在地上,腦袋磕上石階,血糊糊的一片。
只有最後的眼睛看向我,他在喊,小九快走。
我跑了,人販子卻不追。
他們很自信,也在戲弄我,畢竟斷了腿的病狗只有苟延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