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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們打車回去吧,&rdo;我跟南音說,&ldo;不然三嬸要著急了。&rdo;
第二天早上九點鐘,我收到了陳嫣的簡訊,我們的孩子沒有了。她說,我把它做掉了。她用的是那個寶蓋頭的&ldo;它&rdo;。
我在2006年初,失去了我的孩子。沒多久以後,春天就來了。
在那個冬天的末尾,陳嫣消瘦了很多。她做完手術的那段時間,我盡我所能地照顧她。幫她請假,幫她做飯,幫她做一切的事情。我一如既往地盡心盡力,她一如既往地溫柔。
只是我再也不願意碰她。
一個陽光普照的中午,飯桌上,她平靜地說,我們分手吧。我說,好。
她突然神經質地摔掉筷子大哭了起來,她說:&ldo;你愛過我嗎?你真的愛過我嗎?自私的傢伙,沒用的傢伙!&rdo;
我什麼也沒有說,任由她罵。離開之前沒有忘記,幫她洗了最後一次碗。
我也在說服自己,它只不過是一堆細胞。不,不行。每當我剛開始想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就想起陳嫣那條簡訊,我怎麼也不能忍受她使用那個寶蓋頭的&ldo;它&rdo;來講我的孩子。那到底是&ldo;他&rdo;,還是&ldo;她&rdo;呢,然後我就發現,當我不知不覺地,在這個發音都一樣的三個人稱代詞裡做選擇的時候,煎熬就已經開始了。我會不自覺地想那個孩子,到底是個男孩子,還是個小姑娘。所以,我從來沒能成功地說服自己。
鄭東霓很少給家裡打電話,但是她常常給我寫郵件。她的信永遠沒有主題,邏輯混亂。但是我能看出來,她至少還是滿意她的新生活的。只不過,異國小鎮裡遠遠沒有鬧市區的時裝店那麼熱鬧。她說:西決,誰說一天有24小時,明明是48小時,否則我怎麼會覺得那麼難熬。
我很想寫封信給她,告訴她所有的來龍去脈。但是最終我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說起。所以我短短地寫了一句話:我和陳嫣分手了。她回信:非常好。
我的煙越抽越多了,一天兩包,比鄭東霓還要戰績輝煌。
小叔總是站在我的辦公桌前面,&ldo;你好像瘦了。&rdo;然後他皺著眉頭看我滿滿的菸灰缸:&ldo;你到底還要不要你的肺了?&rdo;他這麼說。
小叔最近看上去心情很好,儘管他又胖了。過年的時候三嬸給他新買的毛衣看上去已經有點緊,我是說,肚子那部分。有一次我路過他們班,透過窗子看到他眉飛色舞地給學生們講解蘇東坡。黑板上,是他龍飛鳳舞的字跡,《水調歌頭&iddot;明月幾時有》的全文。一定是他一時興起,想要炫耀一下他的書法。他神色悠閒,聲音洪亮地說:&ldo;你們知道嗎?其實在這闕詞裡,我最喜歡的是它的序言:&l;丙辰中秋,歡飲達旦,大醉,作此篇,兼懷子由。&r;看到了嗎,好啊,好一個&l;大醉,作此篇&r;,這才是真正的大家氣魄。多瀟灑,多風流。五個字而已,什麼都說了……&rdo;興之所至,他自己像是微醉了一樣搖頭晃腦,手裡的粉筆非常及時地,&ldo;咔嚓&rdo;一聲折斷了。底下的學生們&ldo;轟&rdo;地笑了,是為了他的忘情,不是嘲笑。
我看到鄭南音前仰後合地最誇張。
那天中午,鄭南音風風火火地闖到我辦公室來:&ldo;哥哥,今天我們晚自習,你一定要來。&rdo;
&ldo;幹嘛?&rdo;&ldo;總之有好節目,你來就對了。到時候你就從我們教室後門進來。&rdo;說完她就風風火火地轉身。&ldo;喂,你跟不跟我一起吃飯?&rdo;我衝著她的背影問。&ldo;我才不要。&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