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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卻在董墨的心裡熱起來,他將銀子包順手丟在那跛著腳的八仙桌上,繞著案朝她走過去,好像旅居多年,終於回了家,「不生氣了吧?」
夢迢心裡打了個抖,骨頭也顫了下,沒由來地想哭。到底抑住了鼻腔裡的酸,一撇臉,「我才沒那麼大的氣性,不知是誰,負氣去了,就再不見來。」
「這不又來了麼?」董墨站在她面前,想將她抱擁,又沒抱成。他皓白的牙齒刮著薄的下唇,一下一下地,颳得發青,低頭笑了下,瞟她一眼,「不生氣了,總是我的不好。」
為的樁什麼事,其實他們都早不記得了,只記著慪氣。慪氣夢迢是擅長的,極不擅長的是此刻,心裡發著酸發著脹,像是有人對著她乾癟的心臟吹了口氣,它跳躍到天上,很歡喜,很快樂。
同時又很不安全,很不踏實。
作者有話說:
董墨:我媳婦,有點任性,又有點囂張。
孟玉:我怎麼感覺你說的不是我那個媳婦。
董墨:你蠻識相。
孟玉:去你丫的!
第29章 琴心動(九)
茅舍疏籬斜橫枝, 牆外輕聒人間事。仍舊是那些瑣碎聲音,婦人說笑, 孩童嬉鬧, 夫妻吵架,鬧哄哄地催逼著牆內的安靜。
董墨等了一會,向前迫了一步, 「氣性這樣大?」
夢迢想著該回應些什麼,卻遽然嗅到股糊味, 來得剛剛好!她一把推開董墨, 著急忙慌奔出門去, 「鍋糊了!哎呀我蒸的棗兒糕!」
門上掛著棉布簾子, 墜盪著, 她的影一溜煙滑出去。董墨回過神來, 望著那簾子發笑。跟到廚房裡,果然是糊了鍋, 棗兒糕蒸得有些發硬,夢迢苦癟著臉,將碟子端到他眼皮底下, 「蒸得這樣子, 還怎樣吃呀!」
董墨掐了一塊放在嘴裡慢嚼著, 「勉強還能入口。」
「你吃得了啊?」夢迢擱下盤子, 有些垂頭喪氣。
「有我的份麼?」董墨兩手撐在灶臺,歪著臉睇她。顫髻的帶子垂下來,叫過堂風吹如柳帶。
夢迢就笑了, 一手撥開他, 到缸裡舀水刷鍋, 「難道沒有你的份, 你就沒地方吃飯了?」
「總不如你這裡的合胃口。」
夢迢心裡有些甜絲絲的,偏要尋釁,「不見得嚜,你家裡的廚子連無錫菜都會燒,天南海北,哪樣山珍美味做不出來的?」
「日日吃也吃煩了。」董墨直起身來,也去舀一瓢水,懸在鍋上頭,只等夢迢刷完鍋倒下去,「山珍海味鋪滿席,肚子裡也就裝得進那些,好東西再多,抓在手裡的也就那一兩樣。我不貪心。」
他意有所指,夢迢察覺,刷著鍋笑,「多抓些在手裡,丟了這樣,還有那樣,總是不虧的。」
董墨有些感覺,迫得太近,她便想逃。他適宜地往缸裡丟下水瓢,靠在軒窗邊的牆上,抱著臂看她忙活,「你還沒說,今日的午飯有我的份麼?」
夢迢裝得很不耐煩地揮揮袖,「玉蓮到前街上買冬筍去了,炒一樣臘肉冬筍,一樣燒豆腐,一樣餛飩雞蛋湯,你要吃,就將就吃些吧。」
然後握住細竹籤扎的鍋刷,險些將鍋底刷穿。偷麼瞄他,他倚在牆下點著頭笑,把靴尖散慢地碾在凹凸不平的石磚裡,向門口稍稍別著身。
院內分明朔風緊,吹到屋裡來,卻如春風輕,格外溫柔地拂動他墨綠的長襟與氅袖,抬眼或頷首,高低起伏的眉宇鼻樑映襯著院中那棵繁密的槐樹。
怪了,夏秋兩季,它怎麼不見死?在隆冬裡反而愈加綠濃。
不一時綵衣回來,籃子裡裝著幾棵冬筍,稀里糊塗地將二人睃幾眼,依夢迢的話,將董墨請回正屋裡吃茶,幫著夢迢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