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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黑心裡一驚,條件反射般回頭,近處的蘆葦叢晃搖了一下,但並沒有什東西激竄而出。
邢深和老刀都是頭皮發麻,按照設想,螞蚱這個時候該疾竄上來、對著這人撕撓抓咬了,別管撓頭還是咬胳膊,只要破皮壞肉,就算大功告成。
螞蚱呢,被什給絆住了?
然而機不可失,老刀也顧不上去想螞蚱了,他暴喝一聲疾沖而出,一把抱住熊黑雙腿,用盡全身的力氣前鏟,熊黑人高馬大,加上又站在水裡,下盤本就沒扎穩,吃此一撞,猝不及防,重重砸落水中。
老刀是看不見,然而邢深的「眼」在黑夜比白天更好使,他能看到螞蚱的那一團形,比周遭的蘆葦叢顏色淺些,如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安,想竄出來卻又畏首畏尾的窩囊樣兒。
不過他也顧不得這多了,老刀和熊黑已經幹上了,眼見熊黑砸進水中,邢深大喝了聲:「老刀,摁住了!」
邊說邊縱身撲了上來,把熊黑正欲探出水面的腦袋給摁了下去,同時又大吼:「螞蚱!」
熊黑在水底嘶吼狂掙,那力量,直如一條發狂的鱷魚,老刀還好,畢竟近一百八的重量,墜壓在熊黑腿上,是個甩不脫的大肉錘,但邢深不行,他力量本就不佔優勢,更何況,熊黑的兩隻手,還是自由的。
他的頭四下亂晃,幾乎把邢深的身體帶得左搖右甩了,同時兩手攥拳、往上亂砸,邢深冷不丁吃了一記,胸腔內氣血翻滾,「眼」前一陣黑潮亂湧,幾乎要吐出血來,不由得就鬆了手。
熊黑頭臉得脫,精神一振,然而腿上這邊實在沒轍,他心一橫,兩手猛摁塘底,一個猱身擰轉——老刀只覺得就快摁不住了,心下一急,拔出隨身的軍刺,向著熊黑後背便扎。
這一頭,邢深緩過來,再次伸手把熊黑隱現於水間的腦袋給狠狠摁進水中。
水下開始往上泛氣泡了,邢深喘著粗氣,不敢鬆手。
老刀腦子裡一片空白,只覺得這具方才還孔武如牛的軀體忽然漸漸安靜,軍刺的柄驀地燙手,他觸電般收手,借著岸上的車光,看到眼前的水面上,漸漸湧上一股帶血腥味的濃稠。
邢深也看到了,他看到的是顏色,水中央,泛上了一股更深的顏色。
他鬆開手。
剛死的人是不會浮在水上的,這沉重的身體慢慢沒入水中。
老刀打了個寒噤,踉蹌連退了兩步,跌倚在車身上:「深……深哥,我殺人了?」
邢深站起來,他全身上下都濕透了,往岸上走時,一步拖一步,身體沉重無比:他原本是想把人弄暈過去、制住,沒想到生與死之間的界限跨得那麼快,忽然間,這人就全無生氣了。
螞蚱終於過來了,似乎也知道自己犯了錯,畏畏縮縮,不住往水裡張望。
邢深心頭火起,吼了句:「你怎麼回事!」
螞蚱嚇得往後竄跳,觀望了會之後,才又怯怯捱上來。
邢深忽然反應過來:「那個炎拓呢?」
老刀一愣,剛打得突然,打起來之後又太過投入,都把炎拓給忘了。
他往前淌了兩步,急往遠處張望:「一開始,他就是下了車的,後來車燈亮起來……這人就不見了,走不遠應該。」
邢深說:「我帶著螞蚱附近看看,你先跟蔣叔聯絡……」
他示意了一下水中央:「這裡得趕緊清理,萬一被人撞見,就……」
話到中途,他忽然愣了一下。
他看到,老刀的身後,籠起了一層暗影,跟他的輪廓是相似的,但整體大了一輪,像有光照過來,把老刀的影子鍍到了後牆上。
但這是水塘,哪來憑空豎起的一堵牆呢?
老刀也察覺出不對了:背後有滴答的水聲,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