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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兒穿著青布直裰,上來只一躬,便立在一邊。李十洲知他是大理寺慣用的醫官,名叫胡祿,便問道:「那王氏所患何疾?」胡祿開口道:「王氏是心疼舊疾發作,下官方才已煎了安心湯給她灌下,並無大礙,只是尚未醒轉。」李十洲聽說,又問道:「依你診斷,那王氏的心疼病乃是陳疾還是突發?」胡祿道:「是陳疾,因勞碌今日發作。」這話便和了趙大方才的言語,李十洲雖覺此事存疑,卻一時又想不出話說,只好依了白堯光所言,將一干人等發還牢裡,隔日再審。
這廂大理寺審著趙大強奪人婢一案,那廂刑部便提審了張夏義並臨朐縣縣衙主簿師爺等人。張夏義自述了當日情形,刑部著人驗看了他身上傷痕,果系刑訊所致,又摘問了主簿師爺等人的口供,這起人自然是往輕裡說的,卻又無從遮蓋,刑部這邊倒一日便結了案。
因是兩案並審的,刑部便先暫存了案底,並未上摺奏報。
李十洲與白堯光下了公堂,出了大理寺,便拱手道別,各自上了轎輦回府。
白堯光回至府內,便聽下人回稟,有客人到,正在小書房內等候。他自知來人是誰,不敢怠慢,忙向書房而去。
進得書房,那人正在房內一張梨木椅上坐著吃茶,見他進來,放了手裡杯子,洋洋起身,與他拱手見過,便重新落座。那人便問道:「白大人,今日堂審如何?」白堯光笑道:「那李十洲好不曉事,卑職在堂上要行些什麼事,他都要過問一二,總是攔在裡頭。好在凡事都在大人意料之中,各種關竅也都打通了的,倒叫他今日白惹個沒趣。」那人道:「王爺便是知道他是這樣的脾氣,才不使人打點於他。」白堯光道:「因他這脾氣,同僚情分上處的極是不好,大夥都是面子上過得去就罷了,真論起來倒沒人肯買他的帳。」那人微微點頭,又道:「今兒晚上的事兒,你可安排妥當了?王爺擔心夜長夢多,還是快些了結的好。」白堯光道:「大人回去上覆王爺,請王爺自管放心,都妥當了。」說畢,又笑問道:「容卑職多嘴一句,那趙文廣不過一介酒囊飯袋,倒能勞動王爺大駕,親來保他?」那人擺擺手,道:「趙文廣算個什麼東西,能入的了王爺的法眼。王爺不過是藉此事,賣趙貴妃一個人情罷了。王爺也並非下足力幫他,便是刑部那邊,就未著人打點。」白堯光素知刑部為蕭相把持,刑部尚書同蕭鼎仁亦是幾代的世交,而蕭鼎仁與榮親王又素來交惡,便也不再多問。
少頃,那人起身辭去,白堯光親送至大門前,見那藍尼轎子去遠了,方才回府。
翌日,李十洲才至大理寺畫了卯,便聽聞那丫頭王氏夜半突發暴疾,死了。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忙同白堯光一道傳了仵作前來詢問。那仵作並沒二話,只是回稟道:「王氏因舊疾發作,夜半無人扶持,便暴亡了。」
如此一來,此案竟成了死無對證,李十洲既找不出相應證據,那媒婆李氏與趙大的口供又落和關節,只得依著白堯光昨日所說,將李氏問成個欺詐之罪,杖責了三十,便了結此案,上報與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張炳仁暗裡忖度皇帝心意,料皇帝也並非欲將此事往大里宣揚,不過能遮過人眼去就罷了。這般料理倒是省事,既維護了皇室顏面,又不令張家落個誣告之名。當下主意已定,奏摺上報。
贏烈收了刑部與大理寺兩道摺子,果然極和心意,當即批覆:雖則此案系李氏欺詐所致,然趙文廣身為縣令,遇案不審,翫忽職守,雖無庇護之實,卻有蔭私之心。今著吏部將其革職不用,以儆效尤。便了結此案。
大理寺自又張榜公示,以向天下彰示朝廷處事公道,皇室並無倚勢凌人之事。
此事了畢,趙文廣雖未因搶奪奴婢一事問責,卻也被革除官職。張家告倒了趙文廣,卻沒能要回那丫頭,兩家都沒佔到什麼便宜。那張德釗